或许是多年以来的心愿即将成真,他被兴奋冲昏了头,所以忘了这个世界传达消息的速度比光速还快;抑或是太笃定她一定会欣然接受这既定的事实,所以即使忘了通知她也不放在心上?
懊死!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愚昧的蠢事?!
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戴上耳机接通来电。“熊初墨,哪位?”
“是我。”电话线那头传来白睦尔的声音,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愉悦。“老妈挑了几个好日子,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回来看看,还是我直接报给你选算了?!”他指的是回高雄,带白睦琳一起回去。
熊初墨胸口一阵紧缩,那是一种深沉的疼痛,使得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回答好友的问话。
“喂?干么闷不吭声的?吓人呐!”白睦尔蹙眉将话筒拉离了些,再莫名其妙地附上耳际。
他记得自己还没将好日子的“明牌”报告给这个未来的妹婿知道,怎么他就沉默地思考了起来?
咬咬牙根,熊初墨的眼仍紧盯着任何一个她可能出现的角落。“她不见了,我正在找她。”沙哑的声音掩不住焦急的忧虑,他忧心如焚哪!
“不见了?!”白睦尔的声音瞬间拔*局,在怕惊动其它家人的顾虑之下,他很快地压低音量。“怎么会?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不然他不需要到处乱闯。
电话两端出现静默,久到他们几乎要忘了现在正在通所费不赀的长途电话——
“你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打破岑寂的是白睦尔。
“不知道。”
白睦尔忍不住低吼。“不知道怎么找人?”
“……我尽量。”他只能如此回答。
白睦尔安静了两秒,陡地想起一个可能。“她以前租的房子呢?你去找过了没有?”这个傻妹妹在台北应该是无处可去,而这是最大的可能。
愣了下,熊初墨蓦然知道该到哪里找人了!
好不容易说服房东借给他备份的钥匙,熊初墨怀着志忑的心情扶阶而上,希望她不会让他白走这”遭。
轻巧地打开大门,迎接他的是满室乌黑,顿时让他的心凉了一大半。
“谁?”
就在他差点被黑暗击倒的刹那间,一声轻扬的沙哑女音拯救了他的绝望,而那声音,对他而言宛如天籁!
必上门,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她的身影,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心跳加速地朝她缓步迈进。
靶觉人类的气息逼近,白睦琳不由得心慌了。
她无心思索是谁会侵入她好一阵子不曾回来的房子,但天生的防御能力让她警觉了起来,小手不假思索地模上摆在身边的木质面纸盒;她准备拿这当武器攻击来者,如果那个人胆敢对她不利的话。
对方的脚步移动得很慢,却阻止不了她不断加快的心跳,她甚至听得见占H己如擂鼓的心跳声,双手紧捧着面纸盒不敢放松;就在她瞧见对方的鞋尖暴露在月光下时,她咬紧下唇闭上眼,快速地扬一局手上的面纸盒——
“睦琳!”直觉反应攫住她的细腕,熊初墨被她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是我,你看清楚!是我。”
“啊——”白睦琳狠震了下,虚软地惊喘一声,瞠大双眼看清他俊秀的脸庞,她瞬时像被抽光全身力气地呜咽出声,然后像个孩子般嚎哭起来。“呜哇——”
“睦琳……”心脏一阵揪疼,他不知所措,只好坐到她身边将她抱至腿上,轻轻地摇晃起来。
他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止住她的哭泣,但他看过母亲在哄骗哭泣的孩子时,约莫都是利用这种方式!但愿能在她身上看到成效。
失控地窝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白睦琳突然觉得难堪;这么大的人了,还哇啦哇啦地哭个不停,像个小婴儿似的,丢脸死了!
吸吸鼻子,她的声音沙哑得难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坦白招供。“我开着车在街上乱晃,看能不能好狗运地『捡︼到你;要不是睦尔正好打电话给我,提醒我还有这个地方可以找,我可能得在街上晃到昏倒为止。”
他试着用轻松的语调转述他的没头没脑,因为气氛已是太过紧绷,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喜讯的发布和自己对她的疏忽,只好轻松带过。
丙然白睦琳没辜负他的期望,她逸出一声轻笑,着实让他给逗笑了。
这家伙壮得跟头熊一样,她实在无法想象他会有昏倒的一天。“你太夸张了吧?昏倒?我才不相信呢!!”
“真的!”她还笑得出来,表示自己还有挽救的机会,他努力扮演可怜的姿态。“我到公司接你下班,谁晓得你同事跟我说你早就离开了,而且你也没有回家,你都不知道我快急疯了!”
白睦琳娇瞠地睐他一眼。“这里才是我家!”
“不,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明天我就把这里退掉。”握住她的手,他为自己还能碰触到她的体温而感动。
一阵酸涩涌上鼻尖,她乍然想起自己似乎该藉题发挥一下,免得让他以为自己果真如此容易便轻饶了他,往后岂不就随他搓圆掐扁,永无翻身之日?
“才不呢!我现在又不是你的宣传,根本没必要跟你住在一起!而且你不觉得,你不该有为我决定任何事的资格?”推开他温暖的胸膛,她轻巧地跳跃在绝美的月光下。
熊初墨眯了眯眼,要不是太了解她就在自己面前,他真会以为在自己眼前跃动的是月光仙子,不小心偷溜到几间来游玩。
伸出手想触碰她顽皮的身影,却一让她灵巧地闪躲开来,这让他的黑眸一沉,瞬间扬起抓不住她的恐惧。
“都快结婚了,我当然有资格!”他好慌,不知这话是对她的宣告,还是安抚自己不安的心?
白睦琳停了下来,高跳的清丽身影停顿在闪闪银丝之下。
“结婚?你要结婚了吗?”她佯装惊愕地顿了下,红唇随即扬起漂亮的上扬弧度。“喔,你的婚礼我恐怕不方便参加,不如……我就先在这里祝福你喽!”
闭了闭眼,熊初墨心魂俱裂——
她还是不要他吗?事情发展至今,她应该全然明白他的心意,为什么她就是不懂、不肯接受?
扯开一抹难看的笑,他的心却在低泣……
祝福?!
他能欣然接受任何不相干的人对他的祝福,唯独她……她的祝福显得何其讽刺?
如果生命里不再有她,他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初墨?”没注意自己何时喊他的名喊得如此顺口,就像是天生自然,她合该这么唤他。
他没有回答,安静得像尊不会讲话的石女圭女圭。
“你怎么了,初墨?”或许是不习惯他的沉默,也或许是察觉了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太过火,她慢慢敛去笑容,有点犹豫、有点不安;最后她选择接近他,轻缓地蹲跪在他敞开的双膝之间。“为什么不说话?你不喜欢我的祝福吗?”
她开始觉得难受,左胸泛起同他一样的痛苦情绪,他们却都感受不到对方说不出口的痛楚,只是暗自舌忝舐自己的伤痛。
“你凭什么认为我该喜欢或接受你的祝福?”再次睁开的眼满布红丝,他像只负了伤的雄狮,除了拚着最后一口气反噬之外,完全跳月兑不开心头那股深沉的悲痛。
“我……”白睦琳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哀伤的表情,也是第一次听见他的语气里不再藏有隐含的宠溺,有的,只是无情的冷淡和严厉!
嘲讽地轻笑一声,他撇开头不愿再看那张令自己无法不爱恋的容颜。“不必用那么无辜的眼神看我。想必你也已经听到风声了吧?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熊初墨想娶你白睦琳为妻,要是你不愿意,你可以用千百种理由来拒绝我,而不是以那声该死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