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要在这里用餐吗?”待他点了下头,她立即松开安全带。“那我自己回家了,麻烦你告诉我,往哪儿走可以通到最近的捷运站?”
“妳不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她是什么意思?他车都停下来,泊车小弟也站在车门旁,她还在问什么见鬼的捷运站?!
“我为什么要留下来陪你吃饭?”故意忽略心口窜上来的惊喜,她面无表情地猛拉车门锁。“钦,这门怎么打不开?”
“当然打不开。”这女人,分明想气死人嘛!“中控锁还锁着咧。”跟她作对似的,两人就在车内僵持不下。
“叩叩!”
车窗被敲了两下,窦嗣丞讪讪地按下车窗,面对笑容太过僵硬的泊车小弟。“干么?”
“呃,先生用餐吗?需不需要泊车?”泊车小弟笑得脸快抽筋了,可看眼前这辆黑头车,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万,着实不敢得罪,只得轻声细语地发问。
“你问那位小姐!”指了指身边的女人,他把决定权留给甄孝齐。意思是,如果她大小姐不赏脸留下来吃顿饭,他老兄也不爽吃了,管他泊车小弟笑到颜面神经麻痹,他老大就是走人一条路!
甄孝齐头皮一麻,没想到他会做这么卑鄙的事──他竟然威胁女人?太……太伪君子了!
泊车小弟的额上多了好些黑色线条,还好天色已转为深暗,车里的人应该不至于看得太过清楚,否则他只有丢饭碗一途可走。“那,小姐……妳的决定是?”
恼恨地瞪了窦嗣丞一眼,她揪紧原本放在大腿上的皮包。“你还不开门?”
一句话让泊车小弟松了口气,笑容变得自然可爱许多。窦嗣丞挑挑眉尾,死不承认自己因她的妥协而感到愉悦,但嘴角却不自主地扬起笑纹,在微耸了下肩后,轻轻松松地按开中控锁。
待两人下车、窦嗣丞将钥匙丢给泊车小弟时,望着他脸上得意的笑脸,泊车小弟呆呆地跟着笑了──
看来这位有钱的大哥很满意这种“下场”,他得好好地将这辆黑头车停个好位置,有空的时候拿条抹布来清清玻璃上的灰尘,说不定等一下他的口袋就“麦克麦克”了,因为那位老兄给的小费铁定……嘿嘿!
※※※
狼吞虎咽地吞食着可口的食物,甄孝齐以秋风扫落叶之姿横扫桌面,直教窦嗣丞的下巴险些因她太过豪放的吃相而合不起来。
“妳……真有这么饿吗?”老天!她看起来像是吃得下一整条牛般饥饿!
狠狠地咬下鸡腿肉,甄孝齐漂亮的眼里满是怨恨。“你管我?!”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就算他是她的顶头上司又怎么样?天皇老子来都管不了她!
“妳在闹什么别扭?”闭了闭眼,窦嗣丞直想叹气。
“我哪有闹别扭?”她睁着眼说瞎话,其实她气得快得内伤了!“肚子饿犯法啊?那你叫警察来抓我啊!”
可恶!还不都是他害的!
罢才不小心看了眼菜单上的价钱,每一道菜后面的阿拉伯数字都令她感到反胃──像她盘里的炸鸡腿,平常自肋餐店里七十块就买得到,还附三样青菜和免费的汤,想不到这家店是黑店,一份鸡腿餐加上服务费就要七百七,足足可以让她吃十一个便当!
要是不吃个精光怎么够本?她可不想落个暴殄天物的罪名,更不想走在雨天的路上无端遭雷劈!
这样还不叫闹别扭?窦嗣丞简直是哭笑不得。“好,算我说错话可以了吗?”
结果甄孝齐赏了他一记“本来就是”的白眼。
“真看不出来妳的食量这么大。”就他记忆所及,她好像每天都带便当,可那便当并没有很大啊,难道她的便当是聚宝盆还是无底盒?真教人匪夷所思。
“不是我的食量大。”事实上她已经快撑不下了,可是她就是气不过,气不过自己白白被这餐厅坑了这条钱!“难道你不知道这只鸡是镶金子的吗?”边说还边小心地注意,有没有让一旁的服务生偷听了去。“不把它吃光我不甘心!”
窦嗣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因她咬牙切齿的理由而失神了将近一分钟,回神后,他又忍不住笑了。
“你还有时间笑?”发觉他盘子里的餐点几乎没动到,甄孝齐对于他的浪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快吃啦!你妈妈没教你不能浪费食物吗?”何况是这么贵的食物!
摇了摇头,窦嗣丞总算专心地拿起刀叉切肉。“没有,都是我女乃女乃教我的。”
“嗯?”刚含进一口油腻的炸鸡肉,她将那块肉挤到口腔右侧,争取说话的空间。“怎么可能?妈妈怎么可能没教这种事?你是她儿子欸!”她一副逮到他在说谎的样子。
“真的,我妈没教过我这些道理。”优雅地叉起一块牛肉,他凝着甄孝齐的眼很是清明。“他们打理事业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管我?”他彷佛事不关己地陈述着。
挤在口腔右侧的鸡肉一直停滞在那个地方,直到口腔受不了刺激而分泌出唾液,她才惊觉地抽了口气,将逼近嘴角的口水吸回嘴里。“你……”
“我是女乃女乃带大的。”或许是父母不似爷爷那股深具生意头脑,因此管理起“另类”庞大的事业体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他等于是被放逐了。“还好我女乃女乃闲得很,全部时间都花在我身上了。”他慢条斯理地将肉块含进嘴里。
“啊?”怎么可能?他女乃女乃可是老董事长的夫人欸!有钱人家的夫人据说不是那么好当的,她真有那么闲吗?“闲得很?你开玩笑的吧?”
细细吞咽下牛肉块。“我很少开玩笑。”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
“呃……”甄孝齐语塞了,她的确很少听见他说些五四三、没营养的话。“那你……不就很寂寞?”
虽然她的生活很清苦,也没过几年太好过的日子,可是至少父母、哥哥都很疼爱她,在他们都还在的时候;即使是现在,也还有母亲和小薇围绕身边,至少心灵上她是富足的。
“寂寞?”他讪笑,没做正面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妳?”
“嗄?”也对,他没必要告诉她这种私密的事,毕竟他们之间只能算同事,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是你自己……提起的嘛!”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喔~~
“嗯,没错。”这回他倒是没再笑她,大方地承认了。“不是不可以告诉妳,只是我有条件。”
“什么?”她不过是好奇。再加上有那么点软心肠作祟,顶多也只不过是听他倾倒心灵的垃圾而已,这样还得答应什么条件?她都被他搞织涂了。
贝了勾手指,将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可以告诉妳任何事,但先决条件是,妳得答应做我的女人。”
第四章
当事情超过设想的范围太多的时候,下场通常是一团混乱。
甄孝齐在听完他“惊世骇俗”的条件之后,当场狠抽了口冷气,她几乎是直觉反应地乍然起身站直,结果在没计算到椅子与桌子之间的活动距离之下,腰侧因这急躁且不经考虑的大动作而撞上桌缘,导致整块桌子强力晃荡了下,并发出不小的杯盘碰撞声响,让附近的服务生脸上明显浮起忧色,却踟蹰地没上前观看。
窦嗣丞连忙稳住遭受撞击的桌子,较担心的其实是她受创的腰部;单凭想象,他便不难猜到那个部位明天肯定会青紫一片。
“不必这么激动,妳可以慢慢考虑。”她该感谢现在不是在路边摊的小吃店,不然经她这么一撞,可能桌翻汤倒、杯盘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