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那么勉强的结果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得到好处。就算她真的那么做了,胡少韦得到她又怎么样?他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人,因为他得到的不是真心付出的伴侣,充其量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胡少韦已经决定了他未来的路,那么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所能做的只有祝福。
扁看他在刚才那堆女人之间人气兴旺的程度,她相信,这样的男人不论走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一定还有其他欣赏他的女人,那么,他仍很容易找到属于他的春天。
对著镜子挤出勉励自己的笑容,她用微湿的手掌拍了拍略显苍白的脸颊,大喊一声。“加油!”──为了她和阿达,为了她周遭的每一个人,当然最主要的,是为了胡少韦。
好了,大家一起加油吧!
※※※
大部分的人因为高兴而喝酒,也有少部分的人因为伤心失意而喝酒,但祁淇不同;她今晚喝酒的原因,是因为罪恶感引发强烈内疚。
因为胡少韦在下午已经整装前往中美洲就任,所以下了班后,她选择以喝酒来驱赶那股不该属于她、却怎么也抹不去的罪恶感。
他真的在她眼前消失将近一个月欸!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却也足够折磨人的了。
看来,她真的伤他很重呵!
“阿达……他为什么偏偏、看上我?”醉意迷蒙地,她以指尖抓著杯口,无意识地摇晃。“难道我、比……别的女人漂亮吗?”她口齿不清地喳呼著。
任达骅是祁淇今晚钦点的陪酒客,而且是不被允许拒绝的那一种,反正他陪酒也不是头一遭的事了,他做起来还感到挺习惯的呢!
但这个问题她问了不下五次,他的回答也已经成了套用公式,了无创意──
“你应该相信你们公司所有人的眼光,他们推选你为新任美少女,不是吗?”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末了还加上反问句,或许这样可以稍微改善这个令人无奈至极的状态。
“可能……那些人集体被蛤仔肉糊、糊到眼球上了,还是,他们根本看错了选拔名称……”没想到祁淇醉归醉,辩驳起来可半点阻碍都没有,思绪反而较平常清楚,语气也跟著幽怨了起来。“其实,我当选的……应该是‘恶女选拔赛’才、才对──”
撇开头,任达骅忍不住翻了下白眼;之所以将脸别开,是不想让她看了难受。虽然她醉得胡言乱语,可不代表她什么都看不见。
平缓一下心头的无力,他这才又回过头来“说服”她。“你除了爱搞怪一点,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恶’这个字眼。”努力扯开笑容,让他看起来有种心情愉快的错觉。
“是吗?”泛红的眼凝著他闪烁的身影,祁淇不禁两眼一泡泪。“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果然是个、坏女人!”
任达骅心口上提,差点没由高脚椅上跌下来。
冤枉啊大人!他什么时候说过她半句坏话?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就算偶尔有类似的想法,他也没那个胆说出来,一向都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
“哪、哪有?”他不由得结巴了。“我说你很好,真的很好。”不然他也不会陷落得这么莫名其妙。
“你老是说我爱搞怪啊……”她还有得辩。“我觉得我很正常了,比起小美……我们、上回一起喝酒的那个妹妹啊,她穿了九个耳洞,九个喔!一二三四五六七、嗝──七八九……跟我比起来,她、她夸张多了!”
叹了口气,任达骅完全无话可说。
连这个时候,她都可以举出例子做为举证,那他还有什么话好说?横竖辩不过她,随她发泄吧!
“你干么不讲话?”等不到他的附和之辞,祁淇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你觉得九个耳洞、不稀奇?那改天,我也去穿……九个耳洞……不,我要比小美多穿一个,这样才算……十全十美!”她异想天开地痴痴傻笑。
任达骅则是吓坏了!九个耳洞?哇咧!那会有多痛啊?!
而且痛还是其次,因为是她在痛,跟他没舍关系,可是耳朵痛就不能去碰到她,那么他们想亲亲的时候该怎么办?把双手绑起来,以防他忘情之下不小心碰到她的痛耳洞?开玩笑!那多可笑又可怕啊!
“是是是,她比较夸张,比你爱搞怪千百倍!”为了不让自己得面对那种窘境,任达骅竭尽心力地附和她,免得她真的跑去自虐。
面容一整,祁淇的表情瞬息万变。“阿达,你敷衍我!”
“我……我没有啊!”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应该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才对啊!
“有!你就有!”对于这点,她非常坚持。
这时候绝对不能认,认了可要倒楣一辈子的。“就真的没有嘛!”
“可是……我看到你的眼睛、在笑。”她气呼呼地指著他的脖子,有点对不上焦距的嫌疑。
任达骅差点没连椅子带人,整个人往后跌倒!
什么跟什么嘛!这女人……醉话还真多啊!
伸手包住她对不到正确位置的小手,他努力表现出自己眼底的诚意。“你听我说,祁淇,你醉了,而且醉得不轻,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仿佛看清了他点头的动作,她又痴痴地笑了下。“回你家,还是……我家?”
老实说,面对这个问题,任达骅竟认真地考虑起来。
他和祁淇的感情一直稳定地加温中,但不知怎的,每回到了“关键时刻”──就是当他们之间的任何一方,有再往前跨一步的冲动时,总会莫名的遭到不大不小的打扰,因而中断他们的奸……呃,激情。
不是遇上收报费的,要不就是推销员,最最恐怖的是遇上全然在状况外的传教士;偏偏祁淇的心肠软得过火,认为那些传教士的工作非常辛苦,竟不忍心拒绝那些人,害得他陪著听了将近一个小时滔滔不绝的教义,听到令人腿软。
到最后,他连半点冲动都挤不出来,更遑论什么火热激情了。
因此这个问题得好好考虑,非常值得考虑。问题是,现在的她够清醒吗?
他焦躁地舌忝舌忝干燥的唇瓣,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你……觉得呢?”基本上,他趋于选择在她家,毕竟那个地方让她弄得像个家,而不是像他的住处,充其量只能用“窝”来概括。
“都好啊!”这回她倒是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你说哪里就哪里,我没意见……”她傻笑地回应。
“那就……你那里?”他深吸口气,态度之慎重,仿佛下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
“好、好啊,我那里。”她霍然敛起笑容,表情顿时又忧愁了起来。“阿达……”
“嗯?”头皮一凉,她又怎么了?不会是突然又变卦了吧?
“我们要幸福喔!”她说得好认真,半点都不像醉意浓厚的酒客。“为了少韦,我们一定要幸福喔!”
※※※
心里不平衡地将祁淇抱上楼,艰困地找到她家里的钥匙,任达骅不是很甘愿地开门而入。
懊恼地踢上门板,将她抱回房间放置于床上,这时的他再也没任何风花雪月的冲动,满脑子想的全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并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虽然他是个孤儿,但无法选择的遗憾一直是他心底深处的阴影;早在很年轻的时候,他就决定将来要好好经营一个家、好好对待他爱的女人,只是,为什么他们的幸福要为了另一个男人?
难道不为了那个家伙,他们之间就没有绝对幸福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