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出现短时间的静默,两个人就像仇人一般紧盯著对方,直到半晌之后,她深吸口气,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我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衣?”
几乎是反射性的,他答腔了。“橘──啊!”
啊!惨了!说溜嘴了!
第四章
宛如患了自闭症的小朋友,祁淇在家窝掉了剩下三分之二的假日。不仅窝在家里一事无成,她还自定了“三不政策”──不接电话,包括私人电话、手机和公寓大门对讲机,还有不开大门和不看电视。
虽然电视有点被牵连的无辜,但她就是坚持做到这三点“不”,而且还做得满成功的;因为根本没有人找她,因此她的耳根子清静得差点没耳鸣。
星期一一早,天际才蒙蒙亮,在“展业车行”还没开始营业之时,祁淇破天荒地不用闹钟就起个大早,仓皇的程度与逃难的状态不相上下,她背起蓝色小包包、骑著心爱的重型机车,跷头到公司“避难”去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自从知道阿达为她换过贴身衣物,应该说,在毫无所觉的时候,她纯洁无瑕的光洁身子被阿达的眼睛给“玷污”了;但奇怪的是,比较起来明明是她吃亏,她却莫名其妙地提不起再和他碰面的勇气……
像那天,阿达的“鄙行”被揭穿了之后,她也是没头没脑地往楼上冲,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因此今天她才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
谁晓得他从今以后,每回跟她见面的时候,心里会不会带著“有色彩”的眼光看她?即使她在他面前穿著整齐完整,却仍旧有种一丝不挂的错觉?!
所以她“暂时”不能和他碰面,不然她会羞惭至死。
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面对著玻璃帷幕上缓缓升起的太阳,就在同事们陆陆续续踏进办公室里、逐渐传出吵杂的上班气氛之后,便是上班的铃声响起。
就在铃声响起的刹那,祁淇猛然像被高压电流击中一般,陡地由位置上惊跳起来;她抓起她的蓝色小包包,不顾同事们讶然的眼光,向刚进门的小美撂了句话,也不管小美有没有听见就冲出办公室。
整个企划部出现短暂的沉默,过了两分钟才进门的胡少韦发现办公室里气氛不太对,带著点莫名的小心,仔细观察著每个同事的表情。
“你们……被下咒语了吗?”天呐!他该不会不小心走错时空之门,不然为什么这些人个个都呆呆的,跟平常不太一样?
他的声音就像破除迷咒的音律,不知怎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拉回现实。有的摇头、有的发出不以为然的嘘声,然后个个全又像没事人儿一样,低头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
胡少韦完全在状况外,丝毫搞不懂自己离开的这一年里,公司到底出现什么样的改变?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当他是隐形人,就连上礼拜才一起喝过酒的小美、绪哥都一样?
忍无可忍地,他试图打破僵局。“呃,小美,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反应都怪怪的?”将小美拉到墙角,他准备展开“秘密侦讯”。
小美皱著眉甩甩手肘,显然受不了他粗鲁的动作,埋怨地瞪他一眼。“没啊,就淇姊嘛,我们才准备来上班,她却准备好下班了,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咻──’一声,飞走了。”
她的语气生动且带动作,手掌还表演高难度的“飞机平贴水面飞行式”,却描述得让胡少韦全然听不懂,两个眼球冒出两大问号。
“什么才上班就准备好下班?你到底在说什么?”
“哎哟!反正就是淇姊说,她要请半天假去发廊啦!”这是她听到淇姊的“最终话别”,保证原版拷贝!
“她一大早去发廊做什么?”
“奇怪了,我怎么知道她去做什么?”应该是做头发吧,不然还能干么?
“那你怎么知道她去发廊?”
“啊就她告诉我的啊!”这个人怎么这么番啊?
“就这样?难道她没说明动机?”
“我还火鸡咧动机!拜托,你可不可以自己打电话问她?”
“喂,小美……”
“……杀人了!放火了!救狼喔~~”
※※※
祁淇神清气爽地由发廊走出来,亮丽的神采吸引了不少过路男士们爱慕的眼光。
压染过一头阿达认为搞怪的红发,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宛如寡妇般颓丧──至少在进发廊之前是如此,所以她不再对那头热情如火的红发感到满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它压染成另一种发色。
死阿达说她爱搞怪是不是?好,那她就搞怪给他看!
将头发染回原本的黑色,却难掩其中搞怪的本质;她特别要求设计师加入一点点特殊的色彩,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头看似鸟黑的秀发实则呈现深紫蓝色,将她耀眼的外表拓上一层神秘的包装。
很好,外型是她的动力来源,如今甩去那头大红发,她就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任何挑战!不论是工作上或是面对阿达,她都不再表现出潜藏的鸵鸟性格。
呵呵呵~~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天的祁淇又是一个重生的生命!
冲啊!冲啊!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得倒她这个搞怪美少女,她将以全新的面貌和心情去面对所有的难题!
啊,什么拢不惊;啊,向前行~~
※※※
结果,豪气干云的激励宣誓言犹在耳,没想到经过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那个誓言竟就硬生生地“战死沙场”,死得不明不白了。
原因是下午排定的行程,和“贝郁经纪”开会商讨新人形象的会议。
冷冷看了眼坐在经纪人身边的“海咪咪”──大家都知道“海咪咪”的意思吧?就是胸前很伟大的那种女生。不差的外型加上那对“醒目”的双峰,祁淇实在无法将她定位成忧郁小百合。
她活月兑月兑是闪亮的动力青春偶像嘛!
可惜,“贝郁”方面对这个新人的形象非常坚持,主因是他们想将那个女孩塑造成实力歌手,以期“永续经营”。
去他的永续经营!摆明了是想长期压榨人家带来的可能附加利益,她可不是新手上路,哪有那么容易,三两下就被经纪公司摆平?
“淇姊,你别那么生气嘛!”在中场休息时间,“海咪咪”臧熙嬉眨巴著明亮清澈的大眼,带点憨直不安的拉了拉祁淇的袖子。“我也知道公司的要求不合理,所以一直跟我的经纪人要求换主打歌;只要我们继续努力下去,公司一定会看到我们的诚意。”
无力地翻了下白眼,祁淇很想告诉这个天真到不行的“脏兮兮”,“诚意”是全世界最不理性的东西;但看到那张柔媚的脸,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说到“臧熙嬉”这个名字很难不令人发笑。
因为辈分的关系,她正好被编配到“熙”字辈,然后好巧不巧,她出生那天又巧遇她叔叔娶新娘的大喜之日;双喜临门之下,她爷爷一高兴,便顺口帮她挑了个女字边的“嬉”字当名字。
料不到配上她挺特别的姓氏,读音成了令人同情的“脏兮兮”,实在很难让人不一掬怜悯之泪。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变动臧熙嬉的名字不可啦,因为这般“另类”的名号很容易便让大众接受且熟记,但听起来著实不是很好听,所以要不要取艺名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
“好不好啦?淇姊。”臧熙嬉撒娇地拉著她的衣角,催促她给予回应。
祁淇深吸口气,认为自己有必要对她机会教育。“熙嬉,你就快推出第一张新片,成为歌唱界的一颗闪亮明星,不应该再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