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恐怕欠我一些解释。”这些解释可能很长、很久,事关他被排除在外的十年光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爆缡优闭了闭眼,她最不想面对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你这样问,我没办法解释……”太多复杂的往事她当真无法一一叙述,最好就是他什么都别问。
深深看她一眼,灿亮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纱质窗廉映照在她脸上,形成美丽的光点,却也将她苍白的脸照拂得更加没有血色。
叹了口气,他选择较为折衷的方式。“那么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这样可以吗?”
凝视着地上的磁砖,她只能沉重地点头。
“很好。”第一个问题,放在他心里已经十年了。“那天之后,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都找不到人?
她摇了摇头。“没有特定的地点;我只是走到哪停留到哪,随意散心而已。”
“你没想过跟我谈一谈?”他微感诧异,以为女人应该会是较为不安的一方。
“你认为应该谈什么?”虽然两个人都喝醉了,但她很明白那天晚上是她自己点燃导火线,所以没有任何想要跟他谈谈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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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啦。”她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他。“但做都做了,后来再想有什么用?”那个年代可没有什么事后避孕丸之类的东西,想了等于白想。
“至少你发现怀孕之后,可以来找我!”而不是让他茫然无知地度过十年。
“找你?”她微微一笑,坦承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我知道你还要当兵;而且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堕胎?我做不到。”他们没有任何权利抹杀孩子的生存权,毕竟是大人的一时冲动制造了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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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他们也不能再将那两个孩子塞回肚里,所以这个问题等于是白疑问答题。
“你至少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他的要求在此时的确显得太勉强了。
爆缡优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过得很好,我没有让他们吃到任何苦头。”所以没让他知道的必要。
这让他感到嫉妒;因为自己没有参与孩子们的成长,来不及陪他们欢笑,更没有尽到半点做父亲的责任──
“我要搬进来。”不假思索地,他决定在短时间内补足欠缺给孩子们的爱,而这是最快的方法。
爆缡优愣住了,未几,一股说不出的愤怒在她心口冲击。“这根本不是问题!”
“既然不是问题,那我明天一早就搬过来。”他不会笨到不了解她的意思,只是故意曲解她的原意。
“我说的不是问题,不是你所谓的‘不是问题’!”她涨红了脸,懊恼地反驳。
“不管你有没有问题,我就是要搬进来。”他也同样固执,不会比她逊色分毫。
爆缡优揪紧裙子,彻底被他惹恼了。“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你凭什么认为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单方面擅自决定住进来!?”
“好,你要这么算也行。”既然她要将两人的关系撇得那么清楚,那么他就有办法将它们弄得更为牵扯不清。“当初,你不也是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单方面擅自决定生下拥有我们共同血缘的孩子?”他懂得利用对自己最有利的筹码,而且就算要比硬心肠,他也绝对胜她一筹。
“你……”宫缡优真的几乎被击败了,但她还试图做最后的挽救。“至、至少我没有……我没有亏待他们……”
“没有吗?”眯起眼,他狠心地逼她面对现实。“你剥夺了他们该有的父爱,虽然你没有在物质方面亏待他们,但你敢说从来没在精神方面对他们有所亏欠?”
“我是很忙没错!”她无法否认这一点,因为有时工作一忙,她连自己该吃饭都忘了,自然会有所忽略。“可是他们长大了,该懂得照顾自己……”
“长大?你认为他们真的长大了吗?”攫住她的肩,将她的内疚推至最高点。“两个十岁的孩子就算长大了吗?小时候你也曾受到父母忽略,难道你不能将心比心?”
爆缡优怔忡了。的确,在她有记忆以来,自己大部份的童年全在摄影棚里度过。
小朋友应该快快乐乐地欢度新年、全家围炉、领红包的时刻,她必须在摄影棚里参加过年的特别节目现场录影,有时甚至得连赶好几场;生日的时候,蛋糕是制作单位买的,陪她过生日的全是工作夥伴和影迷,而她的父母恍若只是路人甲乙,在镜头外陪着乾笑;这些,都是抹不去的忧伤记忆,她怎能忘得了?
一切的一切,全是为了展现给世人观看的光鲜外表,谁又能真的懂她心里的寂寞?
一阵抑不住的酸涩冲上鼻端,她瞬间泛红了眼。“你……就算你搬进来,又能改变什么?”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吗?
“或许我也没办法将时间全然奉献给他们,但至少我们可以互补。”他也有工作,不会将话说得太满,他只希望能在将来面对两个孩子时,那份歉疚会是最低限度。
“互补?”怎么做?怎么才能做到每个人都满意?
“还好,我们都算自由工作者,时间可以自己调配。”他的脑袋迅速做好盘算,企图打破她的抗拒。“一般来说,我的时间可能比较多,因为除了手上的节目要到摄影棚看看之外,其他的可以用电脑取代。”感谢发达的通讯和科技,令他可以不用奔波。
“而且拍摄时间大多为孩子们上课的时间,如果我有事耽搁了,你就来补我的空档。”凝着她慌乱的眼,他再认真不过了。“你还是以你的工作为主,但给我机会,让我弥补欠给他们的这十年光阴,可以吗?”
“不公平……”她好挣扎,不知该不该同意。“他们一直是以我为中心,如今你执意介入,那我……我会被摆在哪里?”
不讳言,她是脆弱的。这十年来,若不是有这两个孩子支撑着她的生活重心,她不晓得自己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十年岁月。
“你当然还是他们的妈妈,最爱的妈妈。”明了她的畏惧,他好声好气地劝诱。“血缘是切不断的,你根本不需要担心。”
仓皇且不安地注视着他的黑瞳,她看不出任何虚伪和谎言,信心开始动摇。“我、我不确定……”
“给我们时间试试看,好不好?”佟兆罴绷耍?志⒉挥傻么蟆!靶∮牛?
“你别逼我……别逼我……”她好怕啊!这些年来一直只有她和孩子们相依为命,如今他坚持介入,将会为她的生活引起多少无法预期的风波?
“小优!”
踢了下宫咏圣的,宫咏诞实在无法在满心好奇又极无聊的情况下打瞌睡。
不是没想过家里的厨房绝对少不了其他的玻璃水杯,但她既懒得跑到厨房再拿一个回来,只为了“窃听”这种低级的事,也不想因自己来回跑动的时刻,漏听任何可能的“重要资讯”,所以她只好赖在原地盯着宫咏圣的后脑勺发呆,直到再也受不了为止。
“你干么啦!”宫咏圣正聚精会神地窃听,冷不防挨了一踢,自然不可能“和颜悦色”,他压低声音对妹妹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