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不安地扭动着,却不是因为他的声音所产生的反应,痛苦的呜咽断断续续地回荡在不算大的房里,声声揪人心房。
“小鉴?”逐渐适应房里光线,他看清正在床上不安扭动的她。“你还好吗?”天!她作噩梦了,闭着眼在哭。
从来没见过她流泪,却在同一天里见到两次,她的泪就像腐蚀性极强的强酸,一点一滴腐蚀他的心脏。
“醒醒,你作噩梦了,醒醒!”不能任由她被噩梦吞噬,他狠心用力拍打罗凯鉴的脸颊,硬是将她由摆月兑不了的噩梦里唤醒。
“呜……”下意识地挥动双手阻挡拍打她脸颊的大掌,罗凯鉴红着泪眼猛地睁开双眼。“不要抓我!不要……”
“你清醒一点!大西瓜!”他明白现在必须给她最重的刺激,这样她才能很快由梦境回到现实,因此他不得不下猛药,用她最憎恨的字眼喊她,“没有人要抓你,你只是作噩梦罢了!”他攫住她的肩头用力摇晃。
“你……”失焦的眼逐渐对准焦距,眼角挂着楚楚可怜的水滴,此刻看来更显柔弱无助。“是……猴子?”
“是我。”他松了口气,把枕头叠高垫在她的腰后。
“你怎么在我房里?”她问得难困,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我们听到你在尖叫,所以过来看看你。”他坦言,担忧地将她踢掉的薄被重新盖上她的双腿。
“我们?”她怔忡地低语。
“罗爸和罗妈,还有我。”轻缓地吐了口气,差点没让她给吓死。“我让他们先睡了,一个人来看看你的情况。”
“你刚刚干么打我?”感觉脸上烫烫的,她才想到自己挨了他几巴掌。“好痛喔!”或许因为他背了她一段,她竟然不自觉地对他用撒娇的语气。
“呃……你一直叫不醒……”他有点心虚,但他绝对不是公报私仇,纯粹是为了她好。
“我没怎么样啊。”除了心跳快了点、身体疲累了点,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嗯,乍得出来。”事实上,她糟透了。月光照在好苍白的脸上,平日红润的脸色全不见了,柔黑的发全汗湿黏在脸上,看起来真是狼狈。“你一定是太累才会作噩梦,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嗯?”
“嗯。”她点了下头,意外地察觉他的温柔。
阎子厚体贴地扶着她的背让她躺平,将薄被由她的双腿拉到胸口,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任何发烧和不适后,决定让她好好休息。“睡吧,别再胡思故居想了,免得又作噩梦,晚安。”
凝着他逐渐远离的背,所有的安全感似乎因他的移动而离去,罗凯鉴霎时竟分不清胸口涌起那股又冷又热的潮流是怎样的情绪。
在山上,他找到她是,为什么吻她“以他老爱欺负她的脾气,赏她一巴掌不是更快吗?为什么他用的会是如此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唤醒当时失控的她?
而且,那天的他特别不一样,不仅吻了她,还背着她下山、半夜不睡跑过来安慰她,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欺负只是一种引起对方注意的手段”——不期然的,罗凯倩的话跃入她的脑海里,瞬时让她的脸燥热了起来。
“猴子。”不知不觉地,她出声唤他。
“嗯?”他的手正碰上门把,因她的声音而顿住,“什么事?”
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他会有什么事,但嘴巴像是有自主意识似的,不觉的月兑口而出,“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阎子厚不敢置信地膛大双眼,他迅速转身,却因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她的眼。
“你……你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眉心紧蹙,喉结不自在地上下滚动,声音变得沙哑而粗嗄。
“我知道啊。”察觉他的僵硬和紧绷,她忍不住“小时候我们不是常睡在一起?我们还曾经一起洗澡呢!”
她不知道她的话引起多大的波痕,但对阎子厚而言,他快被急速迎面而来的浪潮淹死了。
“那是小时候!”他的呼息变得浓浊,声音更显低哑。现在我们长大了,不可以再这么做!”天呐!傍他力量,让他能够抵抗这个他一点都不想拒绝的甜蜜诱惑。
“我又没有要你做什么,只是要你陪我而已。”她模着颈后,无辜迷茫的神情像个迷途的小女孩。
天!老天!老天爷!我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拒绝?!他不住在心头呐喊。
不由自主地走回她的床边,他模索着床边的椅子坐下。
“好,我留在这里陪你。”微微叹了口气,,他相信,这个距离对他们俩来说,已是最后安全的极限。
“你不走了?”她不确定的问。
“不走了。”模模她的额,他又叹口气。“睡吧。”
房里恢复她噩梦前的宁静,安静得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奇异地融化成字定心神的旋律——
“猴子。”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轻喃打破了宁滞的符号,不觉让空气变得紧绷。
“嗯?”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假寐,耳边传来她移动的声音。“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她的视觉早已熟悉黑暗,可以在没开灯的情况下,看清他在月光照拂下的俊俏五官。“你累了吗?”望着他紧闭的眼,微盹的脑袋,她心里有点内疚。
如果不是她要求他留下来,现在的他,早不知道在他的房里睡到第几段去了。哪还得这么可怜兮兮地从在一点都不适合睡眠的木头椅上打盹。
头一次,她觉得麻烦他的自己很无理取闹。
“还好。”他虚应着。
其实他累坏了,踏青虽然花不了多少体力,但他由山上的树林里将她背下山,又一路换回家,着实耗着了不少体力。但以他内敛的个性不可能会承认,至少在这个时刻。
因为他隐约感觉她可能的内疚——见鬼了!他一定是累过头了,不然怎会将“内疚”两个字用在属于她的情绪反应上。
这女人根本是冷血动物,从小苞他吵到大,哪一次不是吵得理直气壮。
“怎么了?”她干么突然这么问。
“嗯……我是想……”她倏地支吾了起来,薄被拉至下巴。“欠这样不好睡,我、我的庆可以分你一半。”奇怪了,她明明没有其他的涵义,为什么舌头硬是不由自主地结巴?
阎子厚蓦然睁开双眼,显然被她的说词吓住了,
以为他嫌自己空出来的位置不够大,她又往墙边挪移了些。“来啊,这个空出来的位置给你。”
阎子厚吸气再吸气,差点没让她给气死。
“你当我是死人呐?叫我睡在你旁边?别忘了我是个男人。”几乎是咆哮,他又恼又怒地低吼。
她到底懂不懂男女之间的分际?如此大剌剌的邀他上床,要不是太过清楚她单纯的心思,他真会以为她在……邀请他参与某种“犯罪”的恶行。
但那种“恶行”偏偏诱人得使他全身血液亢奋,窜流,他很又难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
“我想你这样睡不舒服嘛!”好意被泼了冷水,罗凯鉴性格里叛逆因子因而冒出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为什么思想一定要那么邪恶。”
“我思想邪恶?!”开什么玩笑,他要真的邪恶,早就扑上去吃了她了!“你一个女孩子开口邀男人上床,这代表什么意思?”
“人家明明没有嘛!你思想不邪恶的话,又怎会曲解我的好意?”她恼怒地侧身挺起,双眸因生气而发亮。“如果你心里真的没有鬼,那你上床来啊!”她拍打着空出来的床位,晶亮的眼仿佛写着“有种就证明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