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要你离开的意思!”他急了,丢下无用的衬衫,伸手拉她的手臂。
“够了,再谈下去也没意义……”她拎起皮箱,准备越过他往门外走。
“晓彤!”他索性扯住她的皮箱,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手!”她回头瞪他。
“不放!”这一放,可能把自己的幸福都放掉了,不能放啊“你不要太过分了!”一股委屈直冲心头,令她鼻头发酸。
“我过分?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过分了?”他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惹得她生气。
“我本来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发生那场意外,我跟你之间根本不会有交集!”念晓彤用手背抹去代表懦弱的眼泪。“为了你,我把额外的工作都推掉了,每天陪你说话、陪你回想过去,还煮饭给你吃!”
“我是“义工”耶,是不支薪的,现在竟然连想离开这里的自由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很过分!”她把他的“罪行”一一公布,所有不满顷刻间倾泻而出。
“你现在是在跟我要求“报酬”?”他诡异地眯起眼。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竟如此看待她,认为她是个爱计较的女人?!那她还留下来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我不要你走。”她一扬起火气,他的语气就软了一大半。
“你都已经复原了,我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她的话赌气成分比较重。
“你明知道我没有!”左一句想走、右一句离开,他恨死这些疏离的辞汇“除了失去记忆,你完全是个正常人了!”她不得不提醒他事实。
“你答应过不离开我!”他没忘记她的承诺,步步向她逼近。
“那是安慰你的!”她退到墙角,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
“安慰我……”心脏的一角仿佛崩塌了,她石破天惊的话无异带给他致命的一击。“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安慰我的?”
她紧握着拳头捧在胸口,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推翻刚才因激动而说出的任何一句不经大脑的话。
“包括跟我上床?”他凄楚地扯开嘴角,黑眸里却满布伤痛。“你做的牺牲未免太过……”
“我……”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却无力反驳。
“你说你爱我,说你不离开我,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他垂下双肩,彻底被击垮;蓦然他狂笑了起来,止不住的狂笑。
“绍虎……”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失落。
“戴绍虎啊戴绍虎,原来你不过这么点能耐,竟然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你这不是跟个废人无异?”他抡起举头,一拳击在她耳边的墙上。
念晓彤紧紧闭上眼,她以为……“为什么闭着眼?怕我会打你?”他捧着她的脸,看到她害怕的表情,他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疼痛“不要这样……你不该如此妄自菲薄……”她又哭了,这次是心疼他的脆弱。
“妄自菲薄?”他干笑两声。“现在的我,恐怕连妄自菲薄的资格都没有。”
“绍虎!”她抱紧他,发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忘了吧,忘记我刚才所说的任何话,我不是真心想伤你的,原谅我,原谅我——”
“晓彤……”他没有办法推开她,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地爱她,连一丁点的责备他都做不到“不要再伤害自己,不要每次都是为了我……为了我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不值得,不值得的!”这段感情谁欠谁较多,似乎再也分不清了。
“晓彤——”他闭上眼,僵直的手臂不敢拥上她。“你不用内疚,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不要!”她抬起他的手,关节处泛着丝丝血迹,她的泪不断地落在他的伤口上,瞬时血和着泪,无法分辨。“很痛吧?伤口流着血呢,我去拿医药箱……”
“不,别去!”他突然搂紧她,用力之重令她感到些微疼痛。“哪里都别去,哪里都不许去!”
“绍虎……”她扯紧他的衬衫,没多久便把他的衬衫弄湿了一大片。
“内疚也好、同情也罢,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绝望地吻着她的发丝,浓稠的悒郁却挥散不开。
“绍虎,我……”
“别说,什么都别说——”微眯的眼仔细地审视她泪眼婆娑的小脸,细碎的吻花落在她的眼睑、颊上。
“绍虎——”她反客为主,主动吻上他的唇。
两人的热情一触即发,他们急切地拉扯彼此身上的衣物,房里的温度不断加温,顿时烧灼两副赤果的身躯——
“晓彤,我爱你,我爱你……”他将她压在床上,在她身上落下无数的吻,一个吻伴随着一句爱语,喃喃地倾诉浓烈的感情。
念晓彤无言地承受他的挑逗,一向条理分明的脑子再也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一双柔荑捧起他的头,神情无限娇羞。
“晓彤?”她将他推倒在床上,她则坐在他身侧,戴绍虎不满地咕哝一声。
“让我来……”她绽开一朵笑花,突地俯身亲吻他壮硕的胸膛,令他重重一震。
“晓彤……”他无助地抓紧床沿,紧闭着眼,感受她的柔软小舌在他身上的敏感处游移;他的身体紧绷,气息急遽转浓。
……
站专柜最头痛的事便是用餐时间。
用餐时间通常是用轮班的,也就是说,倘若一个柜有两、三人,那么小姐们便逐一出去吃饭,等一个回来了,另一个再出去,以此类推。
较倒楣的是一人专柜,那只能与同为单人柜的小姐互相照应,看是由一人出去买回来,还是彼此轮流,并帮忙看顾对方的柜枱,反正只要别闹空城计就成了。
第7章(2)
念晓彤趁着短暂的用餐时间,跑到百货公司附近的邮局汇款,收款人为林金英。
林金英是她的母亲,在她十五岁那一年,父亲便因病去世,也许为了抚养她,母亲又嫁了个男人,她唤那个男人——李大同为“叔叔”。
叔叔对母亲并不好,动辄破口大骂,连带地她也不好过;她知道母亲为了她忍受不少痛苦,为了让母亲感到安慰,她只能用功念书,保持极好成绩,也才能谈母亲沧桑的面容露出笑意。
出了社会后,做了两个月的秘书工作,她发现那份工作要在熬了四、五年后,才有可能领到较高的薪资,所以毅然决然地放弃,选择较为吃力的美容师,只因为可以赚取较多的金钱,让母亲过好日子。
在她坚持搬出来住时,她曾要求母亲离开那个男人,但母亲总以隐忍为由,拒绝与她离去;这着实令她伤心了好一阵子,只得每个月将剩余的钱如数汇给母亲,因为她再也受不了李大同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
汇好汇票,她买了面包、牛女乃,准备带回百货公司吃,并打算一路散步回去。
“晓彤?那不是晓彤吗?”突地背后传来男子叫唤的声音,念晓彤回头循声望去,在她看清男人的脸孔时,顿时愣在当场。
“怎么?才几年没见,就不认得叔叔啦?”李大同猥亵地笑着,满口槟榔渣的黄牙令人作呕,一双三角眼骨碌碌地在晓彤身上转。“啧啧啧,人家说得没错,女大十八变,差点都认不出来咧!”
“叔叔……”念晓彤吞了口口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早知道你会变天鹅,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离开家里,可惜啊可惜——”李大同抚了抚冒出胡渣的下巴,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