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过来!”上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失去了爱情,这次会失去什么?
“动手吧!”花橙蕾催促周湘龄。“把你哥哥和我的姻缘斩断,以后你就不必再见到我了。”
花橙蕾走到近到随时可以拿走周湘龄手上的剑,锋利的刀刃却还迟迟没有朝她落下。
周湘龄的手在发抖,脑中不断升起司徒行风训斥她的画面,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下来。
我以为经过这三个月的锻炼,你会成熟一点,结果还是一样自私任性!
她自私又任性,只因为自己讨厌花橙蕾,就不管她哥哥是否会因为失去花橙蕾而心痛。
你坚持要断梦剑,竟然是为了斩断别人的姻缘?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可恶,本来以为天经地义的事霎时崩解,眼里只剩司徒行风的身影。
周湘龄终于抵挡不住对司徒行风的思念和心底的愧疚感,无力地跪了下来。
“行风!呜……”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念他。离开他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但她的任性毁了一切,已经无法补救。
花橙蕾见状知道最坏的状况已经过去,于是蹲下来将周湘龄拥入怀中,让她靠着她的肩膀哭泣。
周湘龄刚开始时十分抗拒,一直不愿意依靠花橙蕾,然而在花橙蕾温柔的抚慰下,她渐渐平静下来,学会适度释放自己的感情。
或许真如花橙蕾所言,她排斥她是因为怕自己依赖她,因为她真的很值得信赖。
明月高挂天际,又是一个月圆的夜晚。
周湘龄坐在花园的樽上,靠着柱子仰望天上的明月,看着看着,眼睛忽然充满了雾气。
“湘龄,赏月呀?”花橙蕾不知道何时来到她身边,仰头和她一起赏月。
周湘龄赶紧把眼泪眨掉,不安地回道:“因为睡不着觉,干脆出来走走,顺道赏月。”
“我打扰到你赏月了吗?”花橙蕾笑着问周湘龄。
“没有。”周湘龄摇头,还不习惯和花橙蕾独处,毕竟她们才和解没多久,没有办法太亲密。
花橙蕾笑笑,十分明白她的想法,也不想勉强她。
她看着有如银盘般硕大的月亮,突然想起半年前的那个晚上,当时自己也像周湘龄一样坐在长廊的栏杆上,望着明月,想起远方的情人,想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寒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橙蕾忽地吟诵北宁女词人李清照的《一剪梅》,周湘龄闻言身体倏然僵住。
下面的句子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请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一首描写相思的词,宛如她此刻的心情写照。
周湘龄知道,花橙蕾一定想藉此告诉她什么,不然不会突然念这首词。
“我二姊曾在半年前的月圆之夜,念这词给我听。”花橙蕾顽皮地吐舌,周湘龄原本以为她要说什么严肃的话题,没想到会见到她顽皮的笑容,不禁也跟着笑了。
“当时我感到很困惑,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你哥哥。”
“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我哥了吗?”周湘龄终于忍不住好奇追问。
“嗯。”花橙蕾点头。“那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哥,但是我还有别的考量以至于迟迟不敢下决定。”
“你还有什么考量?”周湘龄不解。
“回春堂。”花橙蕾笑笑。“咱们三姊妹答应过爹老人家,要守住传承了一代的招牌,可是如果嫁给你哥,我就得离开回春堂,当时我为此而烦恼不已。”
“可是后来你还是离开了回春堂。”这就代表她的烦恼已经获得解决。
“因为我二姊告诉我,要勇敢追求梦想,她知道我一起想离开回春堂,见识罗新镇以外的世界。”她们都爱罗新镇,但它毕竟是一座小镇,比不上外面世界的宽广。
“你二姊听起来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既懂得吟词暗喻,又不吝啬鼓励她,真希望自己也有一位这么好的姊姊。
“她的确是。”花橙蕾庆幸她有两个好姊姊,各自以不同的方法爱她。
“湘龄,你有梦想吗?”花橙蕾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周湘龄的好姊姊,她在家排行老么,如果能有个妹妹让她疼爱,她会很高兴。
“梦想?”周湘龄愣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梦想,你一定也有。”花橙蕾微笑。
“我……我以为我的梦想是得到断梦剑。”周湘龄迟疑地回道。
“但是真正拿到了以后却觉得空虚。”
是呀,空虚,这就是她此刻的感觉。月亮再美,月光再耀眼,都只会让她想起剑隐山庄的一切,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过得心惊胆跳,却很快乐。
“我……”周湘龄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觉,她的胸口好痛、好闷、好想哭。
“女人的梦想其实很卑微,只要能够待在爱人的身边,被宠爱、被呵护,就会觉得幸福。”
这正是她此刻的感觉,她想待在司徒行风的身边,可却只能是梦想,她已经搞砸了一切。
“湘龄,你很想念司徒行风对不对?”花橙蕾废话也不多说,开门见山就问。
为了面子周湘龄很想否认,但是她既然把一切都告诉花橙蕾,再摇头就显得有些矫情。
“我很想念他。”她点头承认。
花橙蕾闻言松一口气,能够把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总是好的,否则一直憋着多难受。
“既然想他,就去找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住哪儿,直接去他家敲门就对了。
“我——我不能。”周湘龄痛苦地回道。“我伤害了他,他不会原谅我的。”不仅仅是上的伤害,她也伤了他的心,以司徒行风的性格,绝对不会希望她再回头。
“你还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他不会原谅你?”太武断了。
“大嫂……”
“我没见过司徒行风,但我认识不少江湖中人,大家都是很豪爽的。”虽然其中也有卑鄙小人,但整体来说,混江湖的人就是和一般的小老百姓不一样,气度也不相同。
“可是,我拿断梦剑刺他。”被自己所爱的人责任,即使肚量再大,都不可能释怀。
“你又不是故意的,他不会这么小心眼的。”安啦!
“大嫂,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有信心?”周湘龄很好奇,他们两人压根儿没有见过面,可她却表现出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
“因为我都探听好了。”花橙蕾得意洋洋地回道。“我刚好认识一位大娘,她和剑隐山庄的前任庄主司徒清曾是好友。她说如果是司徒清的儿子,就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又说司徒行风现在只是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以后就没事了。”
这番话乍听之下很有道理,仔细分析又漏洞百出,但无论如何,周湘龄还是很高兴听见这些话。
“但是我怕他的气没有这么容易消。”司徒行风是个固执的男人,没有这么容易说服。
“那就想办法让他气消。”花橙蕾很乐观,她对江湖中人特别有好感。
“要怎么做他才不会再生我的气?”周湘龄也想和花橙蕾一样乐观,但她只要一想起司徒行风那张生气的脸,马上又垂头丧气。
“很简单,把剑拿去还给他。”花橙蕾建议道。“反正现在你又用不到断梦剑,留着也是麻烦,不如把剑送还给他,也好展现诚意。”
花橙蕾什么没有,就是点子多,总能想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鬼主意。
“但是我怕我还没有模到剑隐山庄的门,就被赶回来。”这主意是很好,问题是她可能在第一关就被挡住,司徒行风可能会拒绝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