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停下脚步喘气,用力将口水咽下喉咙,徐纳真决定不跑了,她要改用别的方式跟冷弘郁对抗。
他以为光是冷言冷语就能让她打退堂鼓?大错特错!她徐纳真什么没有,志气最多,她绝不会轻易认输。
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徐纳真打定主意无论多久都跟他耗,于是她走了一个半钟头的路,到入口处重新将她的票换成一年通行证,再打电话租车,买了一些露营用品、饮用水和干粮,决心跟他拼了。
冷弘郁慢跑完毕回去后,看见她的行李和笔电还摆在木屋的门口,气得将它们踢到一旁,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不死心,他话都说得这么白了还死皮赖脸,真想看看她的脸皮是用什么做的,子弹都打不穿。
但是等到他下午测量完毕,却发现他门口的行李和笔电都不见了,心想她还算识相,不至于太烦人。
“总算清静了……”他拿出钥匙,正要打开门的时候,不期然发现木屋对面的空地上,多了好几样东西,其中最大的一样是帐棚。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徐纳真从帐棚里钻出来,开朗异常地跟他打招呼。
“哈啰。”她先礼后兵。“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先跟你打声招呼。”
……他错了,她根本没打算撤退,不但不撤退,还在距离他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埋锅造饭,玩起屯兵乐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在他的木屋旁扎营,信不信他去跟管理员举发她?
“我只是觉得我们有互相了解的必要,不如就从当好邻居开始吧!”她笑得香甜,以往这招对男人很管用,对冷弘郁却毫无用处.
“随便你!”不可理喻的女人。“但是我要先警告你,你这么做只是浪费时间。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考虑卖地!”
说完,他又是无情的甩上门,当面谢绝她的好意。
无所谓喽!
从包包中拿出她新买的防蚊液,摇了几下往自个儿的手脚猛喷,徐纳真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威胁。
当下最重要的,不是他愿不愿意卖地,而是怎么对付这些该死的蚊子。
第三章
棒天,风和日丽。
鲍园的一天仍是以鸟语花香做为开始,徐纳真很早就起床等着陪冷弘郁去晨跑,她已经在昨天买了两套新的运动服,打算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都要跟到底,既然他都把她视为吸血鬼了,当然得紧盯着猎物不放,怎可让他跑掉?
徐纳真一边啃着生冷的面包,一边注意木屋内的动静。她不得不佩服冷弘郁,居然有办法在这旺季,租到一间这么大的木屋,他平时一定跟公园管理处的交情很好,或是在此处砸下大钱,才能获得这么好的待遇。
又一次地,徐纳真羡慕他可以闲闲不做事,只管砸钱做些在她看来无意义的事就好。她猜想,他这一辈子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做打卡,什么叫做上司的压力,什么叫做没有钱缴帐单。
他的生活看起来是如此悠闲,悠闲到他爱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只不过他选择很早起床,害她只好也跟着打哈欠。
第一天晚上因为视线不明,只隐约看见木屋的轮廓,现在看倒很清楚。整栋屋子的墙壁是由木板组成再涂上一层白色的油漆,屋顶则是绿色的。简单来说,这陈屋子看起来就像度假专用的木屋,有着优雅的墙壁、优雅的门和优雅的窗户,和搭配的窗帘。
她没进去过里面,不知道里面的摆设如何,不过她上网查过,租一栋这样的木屋,一天至少要台币二万多元,他真是个有钱人。
把手上的面包啃完了,顺便舌忝掉沾在手上的面包屑,徐纳真甚至将牛女乃都喝光了,木屋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他今天不打算慢跑。
很好。将笔电搬上露营桌,徐纳真连露营桌椅都是买硬式的,足见她长期抗战的决心。来美国前原本就有一大堆资料没空分类,她刚好趁此机会将紊乱的资料敞一个总整理。
徐纳真表面上是很专心看萤幕,其实眼角余光不断瞄向木屋的门,就怕一个不小心,让冷弘郁给溜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眼看着阳光从弱转为强,到过午的强得不像话,她手上所有存粮也都全吃光了,他还是不出门。
懊不会睡死了吧?
把最后一片洋芋片吞下肚,徐纳真祈祷千万别是后者,否则她又得白白浪费一天。
喀嚓——
好不容易等到木屋的门打开,徐纳真连忙关掉笔电的电源,将笔电收起来随手塞进帐棚,笑嘻嘻地跟他挥手打招呼。
“嗨,昨晚睡得还好吗?”她不屈不挠的态度,确实教人刮目相看,可惜冷弘郁无心欣赏,只想她快点滚蛋。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理都不理她,迳自扛起测量器材,打开车子的后座将它们放进去,徐纳真眼看机会又要溜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打开驾驶座旁边的门,硬是将自己塞进车中,差点没有气坏冷弘郁。
“你干么?”生眼睛没看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不请自来就算了,还想要坐霸王车。
“没干么。”她耸肩。“我只是紧跟着你,这是我的工作。”她此行的任务就是说服他卖地,在没有半点成果之前,只好跟他绑在一起,所以sorry了。
“信不信我打电话给管理员,请他把你带走。”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不给这女人一点教训,她不会学乖。
“啊,你是说Johnny。”
她说了一个让冷弘郁张大眼睛的名字,只见她朝他挥挥手指。
“就是他载我来的,他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来这里千里寻夫。
原来Johnny才是凶手,这糊涂的老头子,居然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顶。
“你说谎。”可恶的女人,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都敢做。
“我没有。”她澄清。“是他自己误会,我只是懒得说明,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可以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一定会同情我的。”她才不会笨到让他知道,她早已向Johnny解释过自己只是来谈生意的,她要让冷弘郁头痛,他越是头痛,她就越有机会。
“Johnny才不会这么笨。”冷弘郁瞪着她。
“等着瞧。”她自信地反驳,笃定的神情,使得冷弘郁不得不认真考虑,Johnny会不会因此而误会他,对接下来的探勘工作造成困扰。
他不知道她的演技如何,但能够把Johnny骗得团团转,可见应该是相当不错。
“我会哭着告诉Johnny,说你对我始乱终弃。”她用力向他保证,她会好好地演,演到他在这里的名声臭掉为止,这也是他最害怕的,往后他还要在这里混,如果跟管理处搞坏关系,以后就麻烦了。
“算你狠。”他气愤不已地打开驾驶座的门,用力甩上,几近暴力地转动钥匙发动引擎,过程一点都不温柔。
“别这样嘛!”她还好意思劝他。“你会发现我其实很能聊天,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是啊!如果黄鼠狼给鸡拜年,也算是好意的话,他们还真的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冷弘郁冷着一张脸,双手紧紧掐住方向盘,徐纳真猜想他此刻比较想掐的是她的脖子。
她不自觉地模模脖子,惹来冷弘郁嫌恶的一眼。
“干什么?”一副随时会发生凶杀案的样子。
“没事。”她放下手笑笑,深怕自己真的被宰了。
微风透过车窗迎面吹来,和煦的阳光照在徐纳真脸上,她转向车窗,眯起眼迎向阳光,几乎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像这样徜佯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至少有一个世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