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余恨知压根儿不晓得她的意思,他什么时候剥夺别人的尊严了?
“你开赌场,就是在剥夺别人的尊严。”上官云中义正辞严地指责余恨知。“染上赌瘾的人根本没有尊严可言,你这不是在害人家吗?”
她这话或许过重,却不无道理。赌博本身就是一件坏事,什么小赌怡情,大赌兴家,根本就是屁话。他见过太多为了“赌”字身败名裂,甚至去偷去抢,最后流落街头的可怜虫,那些人根本毫无尊严可言。
没想到自己为了翻身,竟剥夺了这么多人的自尊,他真是该死。
“你说得对,我不该剥夺别人的尊严,明儿个我就吩咐底下的人,把所有赌场都关了。”再也不要害人。
“咦?”他突如其来的宣示让上官云中愣住,以为他在说笑。
“你不信?”这也难怪,赌场是一门获利甚鉅的生意,没有多少人会轻易放弃。
“我是不信。”她不讳言她不相信余恨知有这种勇气,一刀砍死自己的金鸡母。
“要不要来打赌?”都说放弃赌了,余恨知还动不动就想同她打赌,难怪她摇头。
棒日,余恨知一声令下,京城内大小赌场总共六家,如数关闭。
当上官云中得知这个消息,除了小嘴微张,惊讶不已之外,心头并涌上一股甜蜜的暖流。
他真的关闭赌场——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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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麻烦你看一下店,我两个时辰以后就回来。”
日头炎炎的午后,日影缩到最短,上官云中的脚步却相反地急促,唯恐慢一步,余恨知就不等她。
“等一下,小姐。”莲儿闻言挡在上官云中的面前,不让她踏出店门。“你是不是又要去余公子家?”
这其实不用多问,都已经成为惯例的事问了也是伤感,答案昭然若揭。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奇怪,到底谁才是小姐,这么凶。
“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余公子了?”莲儿才不管谁是主子,老是叫她看店,就是不对。
“胡说什么!谁喜欢上他了?”莲儿不假修饰的问话,害上官云中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差点忘了反驳。
“本来就是。”她才没胡说。“以前小姐根本懒得出门,现在却一天到晚往外跑,尤其特别爱往余公子的府上跑!”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那是因为我已经答应他要帮忙鉴画,当然要履行承诺。”绝不是因为喜欢余恨知。
“借口!借口!通通是借口!”莲儿很不给上官云中面子地反驳。“你分明就喜欢余公子,我看你干脆给他看‘云中书’算了,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出嫁了——唔唔——”
“小声点儿。”上官云中眼明手快地捂住莲儿的嘴,就怕泄漏秘密。“这件事可以随便说出来吗,你还大声嚷嚷?”就不怕害死她。
莲儿听了大惊,忙用双手捂住嘴,紧张不已地左右张望。
“但是我真的顾店顾得好烦。”莲儿委屈不已地抗议。“客人问我的问题,我根本不会回答。”什么绫子要怎么裁才适合,接镶又该用哪个花色哪块料子,她根本对此一窍不通。
“呃,这个……”
“再说,这原本就不是我应该干的活儿。”莲儿整个抱怨。“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还要我看店,分明是想累死我嘛!”整个内院都归她整理打扫,还得煮饭洗衣,根本忙不过来。
“我……”经莲儿这么一唠叨,上官云中倒有些心虚,她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太不尽责。
可是,她又想尽快赶到余恨知那里……
“那……”怎么办,怎么处理?“那你就把店门关起来好了,我走了!”
结果她处理的方式是随便交代莲儿,不管莲儿怎么想便冲出门坐上余家的轿子。
“小姐!”莲儿跟在后头拚命呼唤上官云中,可轿子偏越走越远,她拿上官云中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过分,叫我怎么处理嘛!”莲儿气得拼命跺脚,不晓得该听从上官云中的话把店门板起来,运是继续营业?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我恨死小姐了啦!”最后她还是决定不关店门,省得有客人上门来又要开门,多麻烦而已。
坐在轿内的上官云中则是觉得相当不安,脑中不停重复莲儿的疑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余公子了?
真是开玩笑,莲儿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她怎么会喜欢他……
以前小姐根本懒得出门,现在却一天到晚往外跑,尤其特别爱往余公子的府上跑!
呃,她最近是比较常出门,但那也是因为承诺,总不能答应了人家又不管,那有违她做人的原则……
借口!借口!通通是借口!
不是借口,真的不是……
你分明就喜欢余公子,我看你干脆给他看‘云中书’算了,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出嫁了。
最后虽然因为她及时掩住莲儿的嘴巴,才没让莲儿吐出更多秘密,但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妥,她好像真的太常往余府跑了,很容易惹来闲话。
上官云中不知道的是,谣言早已满天飞,只是都背着她讲,事实上已经在市井流窜,连古芸媚都有所耳闻。
轿子晃呀晃地,一路晃到余府。而轿内的上官云中也认真考虑,尽快结束鉴定书籍的工作,让一切都恢复到正常。
只是,她这份决心,在看见余恨知的时候又剧烈晃动了一下,整颗心怦怦乱跳。
他一如往常事先在书阁内等她,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打扮穿着。一向把自己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余恨知,今儿个竟没戴方巾,让头发任意披下。不仅如此,他身上白袍的开襟没有拉紧便罢,里头好像也没有再多穿内衫,只有腰间的束带有系紧,整件白袍因此显得松松垮垮的,整体装扮不合时宜,却有另一股味道。
上官云中的脸立刻因此而烫红,心儿无论她再怎么抑制,依然怦怦跳个不停,感觉难以呼吸。
“你来了。”正在翻阅典籍的余恨知一瞧见她,倏然合上手中的书本,放回到架子上去。
“嗯……嗯。”上官云中勉强自己镇定下来,但她两颊的红晕,硬是不听话地继续扩散,甚至红到耳后。
“你的脸好红。”他注意到她喘不过气的窘样,很是为她担心。
“是吗?”她模模发烫的脸颊,好像有这么回事儿。
“真的很红。”红到像关公。
“大概是因为太闷的关系,我很怕闷。”她随意找借口,余恨知闻言赶紧把窗户打开,让书阁通风。
“这样有好一点儿吗?”他体贴地问上官云中,她的脸红症状非但没有改善,而且好像更厉害。
“有好一点儿了。”微风吹动余恨知的发丝,让他原本已经放荡不羁的长发变得更为狂野,她不该乱找借口的。
“上官姑娘……”余恨知担心地往前跨一步,她赶紧退后。
“我们快开始吧!”不要再靠近她,她快下能呼吸了。
“你干嘛这么急?”有问题。“你的店里还有什么急事,非得要你快点儿赶回去不可吗?”
“也没有什么急事。”她不晓得如何解释。“反正、反正我们尽快开始,早早结束!”
“结束什么?”余恨知闻言僵住,她今天真的不对劲,说话特别急,神情特别不自然,眼神特别飘匆。
“结束鉴定工作。”上官云中咬唇答道。“你的藏书再怎么多,总也有看完的一天,我希望那天快点来到。”她才可以回复原来的生活、原来的情绪,不再莫名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