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将圆桶里面的月份牌取出来,摊在桌面给他和绘画部主任看。
暗尔宣完全愣住了,绘画部主任也是,这可是……月份牌?
“这是我帮爸爸画的月份牌,你可以翻翻看,总共有十二张。”葛依依拽死了,光看他们惊讶的表情就值回票价,看以后他们谁还敢瞧不起她?哼!
虽说傅尔宣老早知道她在帮他父亲作画,但他以为是玩票性质,哪知道是玩真的?
他一张翻过一张,他父亲的服装造型也次次不同。
这个臭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美。头发学年轻人梳得光亮,还偷戴他的金边眼镜,真受不了。
不可讳言,她这组月份牌确实画得不错,至少不再搞怪,但仍达不到他的标准。
“不错吧?”葛依依邀功。“爸爸也很喜欢,一回到天津马上就请人印制了一百套,分送给亲友。”
一百套……他还真是大手笔,难怪他和依依这么合得来,都属好大喜功之人。
“所以结论是?”他相信她一定又要提那件事。
“让我回公司上班!”
丙然就是那件事。
“你也看见我的实力了,现在的我可以独撑大局,你放心将工作交给我,绝对没有问题。”她拍胸脯保证。
“依依。”他尽可能耐着性子同她周旋。“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不行就是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莫要重提。
“但那是在你看到这套月份牌以前,我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实力了。”她反驳。
“在我看来,没什么差别。”公归公,私归私,他虽然宠她,但还不至于宠到害自己公司关门大吉的地步。
梆依依闻言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她所听见的,足足过了好几秒钟,才有办法开口。
“你不公平!”她气愤的大叫。
“哪一点不公平?”就是因为太公平了,才不要她再来惹事,吓坏他的员工。
“你根本为反对而反对,没有就事情内容进行实质讨论,我要抗议。”
她说得其实有几分道理,这正是他的心情写照,不过他也是被逼的。
“也许你这几张图确实画得不差,但那不代表你就有资格画月份牌,对吧,许主任?她是不是还没有资格?”傅尔宣请求支援,但绘画部主任没回答他的话,低头专心打量葛依依画的月份牌,看来他只有孤军奋斗。
“……反正你就是一心一意不让我画月份牌就对了!”她终于听懂他的意思,他这个坏人!
“依依——”
“我讨厌你……”说了那么多敷衍的话都是骗人,害她真的以为只要努力,就能画月份牌,谁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录用她的意思。
“我讨厌你!”葛依依吼完了傅尔宣以后便夺门而出,傅尔宣只能叹气。
这下子惨了,今天晚上又不得安宁。
“总经理,这套月份牌借我一下。”绘画部主任也奇怪,居然向他要葛依依画的月份牌。
“哦,好。”傅尔宣大方出借,不想再看见画上的老头子,他们翁媳联手起来整他。
就在傅尔宣唉声叹气,烦恼该怎么安抚葛依依的同时,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半。
反正再接再厉嘛!
她想通了。
这条路不通就换另一条,总有办法的。
梆依依没别的优点,就是看得开。同傅尔宣的争吵,也是吵一吵、闹一闹就算了,不会真的记恨。
她无精打彩地走在路上,这个时候她的身边却突然杀出一个男人。
“葛小姐。”何荣像个幽灵,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吓坏了葛依依。
“何、何先生!”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何荣,不明白这个已经消失很久的人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对面就是咖啡店。”其实他从来没有消失,只是埋伏,像头豹子等待最佳时机出手,狠狠扑杀猎物。
“可是我不想喝咖啡,我想喝汽水。”
这头猎物显然有点顽皮,但没关系,在他这个高明猎人的拧猎下,很快就能手到擒来。
“咖啡店里面,也有卖汽水。”他试着用诚意说服她,葛依依有些迟疑,但她真的好渴。
“好吧!”反正只是喝一杯汽水,应该不会怎么样的。
结果她喝了三杯,直到喝到最后一滴,何荣都还没有开口的机会,狩猎效率足足减损了一半。
“葛小姐,你可不可以来我的公司为我工作?”他决定开门见山,以免连最后那一半效率都失去。
“什么?!”葛依依瞪大眼睛,幸好她杯子里面的汽水都喝完了,不然铁定喷出来。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吧?”
梆依依点头,傅尔宣告诉过她,还说他们公司的业绩很烂。
“我也不瞒你,我们正在寻找高手,那个高手就是你。”至此何荣终于吐露出真正的意图,葛依依却说。
“我不是什么高手。”当场泼下一盆大冷水,泼得何荣浑身湿透,差点得回家换衣服。
“但是福特公司的广告词,确实是你写的吧?”莫非消息的来源有误?不可能。
“是我写的。”她点头。“可那是一时心血来潮,随手写出来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算数……”
“算数,算数,当然算数!”何荣兴奋地向葛依依保证,那就够了。“我们正缺乏像你这么有天分的文案人才。”来增强他们的实力。
“但是我不想写文案,只想画月份牌。”葛依依表明她的志向,何荣当场傻眼。
“月、月份牌?”他要她画月份牌做什么?那不是他们公司业务的主要项目……
“如果不是画月份牌的话,我哪儿都不想去,谢谢你的汽水。”说着说着,葛依依就要离座,何荣连忙拖住她。
“先别急着离开!”请坐下。“我……我愿意让你画月份牌!”
“你真的愿意让我画月份牌?”她一睑狐疑。
“真的愿意。”他一脸痛苦。“我们绘画部正巧缺了一名画师,我可以安排你到绘画部工作。”
听起来不错,但是——
“还是不妥,别忘了我是尔宣的未婚妻,你们是死对头。”若是被尔宣知道了,那还得了?铁定扒她一层皮,说不定还会气到退婚。
“公归公,私归私,他会谅解的。”可恶,眼看着就要成功,怎么又扯远了?得赶快拉回来才行。
“你不了解尔宣。”他会谅解才怪,他只会暴跳如雷。
“我是不了解傅尔宣,但我了解你。”何荣拐个弯说服她。“你看起来就是一个怀有满腔热血,正气凛然的时代新女性,你不会甘心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自己的理想,对不对?”
这倒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尤其他又挑了一个要命的字眼——“时代新女性”,这提醒了她的使命感,和当日立下的誓言。
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出色的月份牌画家。
当初她是那样信誓旦旦,甚至还在床头贴了张“时代新女性,不达目标绝不罢休。”的字条勉励自己,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裹足不前。
“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时代新女性,应该坚持理想。”并为此而冒险犯难,在所不惜。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喽?”太好了,总算说服她了……
“不。”
何荣差点因为她的回答,当场跌下椅子。
“不?!”他瞪大眼睛。
“嗯,不。”她先是点头后摇头,何荣都被她搞昏头了。
“我是说,我目前还不能下决定。”她想当时代新女性,也想当贤妻良母,难道两者之间就找不到妥协的办法?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决定?”虽说他是一个有耐心的猎人,但这场狩猎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