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丽看呆了,彻底迷失在他全然的阳刚美之中,差点要跪下来膜拜。
“妳这是干什么?”
只可惜这个如同阿波罗一样俊美的男人不是她的,而是她最痛恨的郝蔓荻,他们已经结婚。
“我要回上海!”郝蔓荻倔强的抬高下巴,回答韦皓天的问题。
“回上海?”他瞇起眼睛,打量何明丽和郝蔓荻,判定是何明丽搞的鬼。
“对,我受够了这个鬼地方。”郝蔓荻赌气回道。“而且我也受够了你的陪伴!”
这算是非常大胆的举动,郝蔓荻不知死活的说法,就连何明丽也听得胆战心惊,同时又期待韦皓天能够使出激烈一点的手段教训郝蔓荻,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有几秒钟的时间,韦皓天看起来像是要挥动手中的马鞭,鞭打郝蔓荻,但他总能在最后关头忍住。
瞬间就看见他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彷佛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似地咬紧牙根,紧握住马鞭的手,爆出一条又一条的青筋。
“我知道了,妳先回上海,我随后就到。”
令何明丽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能够忍住火气不教训郝蔓荻,他的愤怒那么明显。
“走了,明丽。”反倒郝蔓荻似乎毫无知觉,拉着何明量就跳上车,当着韦皓天的面扬长而去。
“噗……”
汽车排烟管所冒出来的白烟,是对韦皓天的最大侮辱,他却只能紧紧握着双拳,愤怒地跳下马,进屋宣泄他的愤怒。
“老爷,您这是在做什么?!不要摔了!”
愤怒不已的韦皓天,既狠不下心对郝蔓荻下手,只好转而残害屋里面的其他东西──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摆饰。
“可恶……”他要像这样愤怒到什么时候?
“可恶!”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老爷!”
他找不到答案,只能拿一屋子的古董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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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蔓荻回到上海以后,立刻就换上衣服马不停蹄地去参加朋友开的派对,韦皓天在三个钟头以后也回到上海。一回到韦公馆,就听见男管家支支吾吾地向他报告这个消息,他却已经无力反应。
他万分沮丧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仰头看天花板,而后用手捂脸叹息。
姆妈在旁边看着他难过,也跟着难受。因为她知道他有多爱郝蔓荻,但又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战战兢兢地将她捧在手心,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她打碎。
但他好像完全没顾虑到自己才是最需要呵护的人。
姆妈极为心疼。
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这让跟随他多年的姆妈很不舍,忍不住苞着掉泪。
“老爷,要不要我去放水,让你洗澡?”从郊区庄园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上海,如果能够泡个澡,或许有助于和缓心情。
姆妈拭掉眼角的泪建议。
“不用了,张妈。”韦皓天摇头。“我想静一静。”
姆妈听懂他的意思,于是安静地走开,将客厅留给韦皓天一个人独处。
位于客厅墙边的巨大座钟,不识相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破坏一室宁静。韦皓天直觉地将头转过去看黄铜镶花座钟,脑中的景象彷佛也跟随着座钟上的长短针,呈逆时钟倒转,倒回到从前。
他看见身穿衬衫,袖子卷到手肘的自己,是如何地在交易行里来回穿梭,为的就是寻找最佳时刻,进场交易股易。
他又看见自己是如何大胆地靠着敢冲敢拚,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为了这桶金,他有好几次都差点进巡捕房,或进监狱吃牢饭,但他依然活力旺盛,立志要成为银行家,征服大上海。
接着,他成功了,运气非常好。
他的好运气甚至反映在对郝蔓荻的专注上面,多少年来他看着她、盯着她,并庆幸无论她的身边围绕了多少男人,她都没有嫁人的意思,这让他欣喜若狂。
然后,时间的转轴,走到她要去法国留学的那一天。
他没忘记自己是如何地心焦,如何地在码头边来回走动,因为他好怕她会一去不回头,留在法国当地或嫁给法国人,这都教他无法忍受,差点冲出送行的人群,叫她不要走。
他真的好傻。
想到自己就像个傻子在背地里守候,韦皓天不禁想笑,也真的笑出声。
他为梦想付出太多代价,以为只要得到她以后,她就会慢慢懂得他的心,就会感动于他曾经做过的努力。结果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什么心事也不敢让她知道,在她面前,他永远是当初的穷小子,一个连鞋子都穿不起的臭拉车,永远抬不起头来。
韦皓天越是深入想,笑得越大声,笑到几乎控制不住。
“哈哈哈……”但他随后又想起郝蔓荻娇俏的脸庞,和傲慢却迷人的态度,笑容又倏然褪去,觉得自己真的是有被虐待狂。
他越想越烦,干脆从沙发上跳起来,通知管家备车,他要去“地梦得”找莉塔娜聊天。
“地梦得”内烟雾袅绕,天还没全黑,就充斥着寻欢客。这些寻欢客,或是拥着身材姣好的白俄女郎在舞池中跳舞,或是拿着酒杯,靠在吧台与陪酒的白俄女郎大胆调笑,再不就搂着看上的白俄女郎上楼泄欲,十足的男人天堂。
蹙紧眉头,环看四周。韦皓天丝毫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迷人之处,环境简直糟透了。
太吵不说,空气也很糟,同时又脏。长期处在这种环境,就算是再健康的人也会生病,难怪莉塔娜的脸色会这么不好。
“你怎么又来了?”莉塔娜不知道他干么左顾右盼,但很不希望再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他,怕会给他带来麻项。
“找妳聊天。”他要莉塔娜坐下,并谢绝所有主动靠过来的白俄姑娘,挑明了只要莉塔娜。
莉塔娜见状苦笑。韦皓天对女人的吸引力可说是无远弗届,无论中外都喜欢他,也迫使他必须不断摇头,以阻挡不断涌过来的艳遇,想想也真辛苦。
“你不要常来这种地方,被你太太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女人最小心眼,尤其对心爱的男人,一根头发都要计较。
“她才不会在乎,妳白操心了。”韦皓天露出极嘲讽的笑容,告诉莉塔娜:她多虑了。郝蔓荻才不管他会被外头的女人拔掉多少根头发,她只管自己。
莉塔娜的表情于是更加沉重,他说这话时眼神充满了哀伤和痛苦,好像被什么人拿棍子重重打了他似地落寞。
“你们两个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她相信打他的人必定是郝蔓荻,不会有别人。
“没什么,只是沟通不良。”他笑笑地拿起酒杯,摇晃了几下,总觉得自己最近的人生越来越不安定,像极了这杯酒。
“怎么个沟通不良法,可以告诉我吗?”她不想探人隐私,但他看起来真的很落寞,那使她迫不及待的想帮助他。
“我也不知道。”他苦笑。“我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我只是觉得……说话好难,我不晓得该怎么跟蔓荻说话。”
他可以面对客户侃侃而谈,可以在莉塔娜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吐露自己的心事以及对郝蔓荻的爱慕。他甚至将他们小时候相遇的经过,像说故事一样的背诵一千次、一万次,但真正面对郝蔓荻,他却突然变成一个生涩的大男孩,连最基本的交谈都忘了怎么做,这使他万分沮丧。
“你太在乎她。”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他太在乎她,在乎到只要一站在她的面前,就自动矮了一截,因为躲在他内心深处那个贫穷少年始终没有长大,还是一样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