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觉得我今天的造型还可以吗?有没有符合妳的要求?”阮少飞无法体会她的痛苦便罢,反过来增加她的痛苦,姚珊瑚的脸瞬间胀成猪肝色。
这个老是会错意的大傻瓜……
“姚珊瑚老--”
“符、符合你的头啦,让开!”
接着,就只看到向来庄重的姚珊瑚老师,凶猛地推开前方的障碍,火速跳上出租车。被她推开的嬉皮哈利波特小愣了一下后,也跟着跳上出租车,追姚珊瑚老师去也。
兵荒马乱之中,必会凸槌……
“我看见姚老师的大腿了耶,妳有没有看到?”目击者学生A问学生B。
“我也看见了,就在她跳上出租车的时候。”目击者学生B回答学生A。
目击者学生A和目击者学生B互看一眼,好笑。
“走,去报告校长!”逮着姚老师的小辫子了,YA!
校长室--
“什么,姚老师露大腿?!”校长震怒。
……姚珊瑚老师,妳真是太不幸了。
第六章
她既不幸,又丢脸,干脆不要做人算了。
姚珊瑚这一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痛苦过,好像什么厄运都加在一起。先是担心害怕他会出现,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以为终于可以度过平静的一天,他却又装扮得奇奇怪怪地等在校门口,害她成为众人的笑柄。
坐在出租车内的姚珊瑚以为她已经够倒霉了,殊不知,还有更倒霉的事等着她。除去震怒的校长之外,家中的长辈也早已摆好架式,等着质询她:“为什么露大腿?”显然校长已经事先打过电话跳脚。没办法,谁让姚珊瑚的六叔伯是校长的老长官,她这份工作,也是看在老长官的面子上才想办法弄进去的,一举一动,自是要特别谨慎小心。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做什么事,都得屈就现实。
不过这些姚珊瑚事先都不知道,她只晓得赶快逃回家,尽快把自己关起来。
“珊瑚--”
谁晓得,她才刚走回家门口,家中的老人兵团就围过来,把她炮轰得不成人形。
“校长说妳露大腿,是不是真的?”
“我、我露大腿?”姚珊瑚一头雾水。
“妳真是败坏家风。”长辈气极。“也不想想自己是模范老师,竟然做出这种事,气死我了。”
“可是六叔伯,我没有--”
“还说没有!”六叔伯驳斥。“没有的话,校长怎么会打电话来抱怨?”
“可能是我刚刚跳上出租车的时候,不小心--”
“怎么可以不小心?”另一个长辈也觉得很丢脸。“妳是学校的模范老师,一举一动都是表率。结果还让人家打电话到家里来,还敢强辩!”
长辈们一人一句,说得姚珊瑚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她真的觉得很委屈,也有够倒霉,她只不过露个大腿,不小心被某个报马仔看到,她就中镖了。
咻咻咻!
现场霎时群魔乱舞,人手一支镖朝她投射而来,她都不知道该先躲哪一支才好,
“姚珊瑚老师!”
幸好这时英雄驾到,英勇地转移焦点,老人家手上的镖才停止飞射,转而对向阮少飞。
“你怎么……”
“穿成这个……”
“样子……”
难得老人家也有口吃的时候,姚珊瑚深深能够体谅。回想二十几分钟前她也是这个表情,那时候参观的人数更多,几乎全校师生都在看。
“少飞,你疯啦!”老人家终于受不了大喊。“好端端的,你干嘛打扮成嬉皮的模样?”
姜不愧是老的辣。
学生看不懂的装扮,老人家们倒是一目了然,一眼就看穿那是嬉皮打扮。
“因为……”阮少飞又看着一脸红晕的姚珊瑚。“因为……”
姚珊瑚脸上的红晕因他的话而迅速淹没至脖子,看起来快不能呼吸。
“因为我想改变。”
“呼!”幸好他没真的讲出来,不然铁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珊瑚,没事妳干嘛喘大气?”不吉利。
“啊?没有啊,二姨婆。”姚珊瑚陪笑。“我哪有喘气……”
“我明明就瞧见妳喘气,神经!”二姨婆不理她,转而跟阮少飞说话。“我看你最近不太正常哦,少飞。上次穿得怪里怪气,这回又打扮成嬉皮,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姚珊瑚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没什么特殊原因。”他还是盯着姚珊瑚,眼神非常专注。“只是我以前太封闭了,想尝试一点新事物。”
“新事物?”二姨婆愣住。
“就是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阮少飞进一步解释。
“我了解了!”二姨婆恍然大悟。“咱们家珊瑚也在尝试新事物,每个星期五晚上都去跳土风舞,我看你也跟去好了。”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二姨婆!”不会吧,叫她带这个土包子去跳舞?
“就这么决定。”二姨婆不容她抗议。“明天晚上正好就是她跳土风舞的日子,你不妨跟去,看看人家都在跳些什么。”也好学习。
“我真的可以跟姚珊瑚老师一起去跳舞吗?”阮少飞固然欢喜,但也没忽略姚珊瑚崩坏的脸色。
“不不不--”
“当然可以。”二姨婆伸手将她的嘴巴捂起来。“而且你也不要再叫姚珊瑚老师了,多见外,直接叫珊瑚就可以了。”
“珊、珊瑚?”阮少飞几乎难以承受这意外的惊喜。
“嗯嗯嗯嗯--”二姨婆顺便把姚珊瑚随便乱摇的头固定住。
“对,就叫她珊瑚。”她狠瞪姚珊瑚。
“那我就不客气地接受您的好意了。”阮少飞朝二姨婆敬礼。“从此以后,我就叫她珊瑚,谢谢二姨婆成全。”
姚珊瑚的“人格权”,就在无法开口抗议的情形之下,被至亲的人给卖了。等她再度恢复自由,已是历尽人间沧桑。
“真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二姨婆笑呵呵。“不过你要记得,明天晚上不要再穿得怪里怪气,最好穿运动服。”不然人家还以为他要上台唱摇宾乐呢!
“好的,二姨婆,我会记住。”他神情兴奋地看着姚珊瑚。“珊瑚……I好兴奋……”
“干什么啦?!”叫春啊,她没好气的回答,惹来老人家十几双眼睛的狠瞪。
“明天晚上,就麻烦妳了。”带他去跳舞。
跳流行舞和跳土风舞,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答案是,都一样,都是一种消耗体力的运动。
姚珊瑚最想跳的其实是肚皮舞,但长辈们不允许,在他们的观念里,那是一种伤风败俗的舞蹈,是荡妇们专门练来勾引男人的婬舞。
但天晓得,她真想做荡妇,真想跳婬舞,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她出生在这种极端保守的家庭呢?
难道,这就是孟子所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珊瑚,少飞来啦!”
自楼下传来的呼喊声,打断姚珊瑚深刻的冥想。
还是面对现实吧!
她无精打彩的下楼。
孟子已乘着黄鹤而去,只留下满坑满谷的名言供后人凭吊,其中又以这几句最令人哀伤。
不过幸好他今天穿着正常,她不至于在整个土风舞社的朋友们面前丢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身穿运动套装的阮少飞,虽称不上帅气,但至少不像外星人,姚珊瑚也乐于多看他几眼。
“走吧!”往好的方面想,她也算做善事,带他出去见识世面。
姚珊瑚实在无法想象,过去那些年他是怎么过的?连土风舞都没跳过,实在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