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身边的宗人府,他还在睡觉,睡容沈静且安详,好像睡着了的戴维雕像,浑身充满了力与美。
他们、他们!
捧着发烫的脸颊,昨晚发生的事在她的脑中打转,一幕幕跃入她的眼前。
首先,她因为皮肤过敏睡不着,到走廊散步,因而遇见他。
接着,她没带钥匙,不得不暂寄他的房间留宿,还借了他的浴室洗澡。
最后,她向天借胆跟他表白,他竟也没有拒绝,一把抄起她放在床上,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的上床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晓舟依稀记得,他吻她的时候,舌尖还散发着浓浓的酒味,那代表他们上床之前他喝了酒,说不定他是因为喝醉酒才胡里胡涂跟她上床的,等他醒来,会不会翻脸不认帐了?
实在是被他讽刺怕了,也因为自己天生没有自信心。白晓舟在事情发生以后,心底竟涌上一股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衣服……她的内裤在哪里?
有一则网络笑话是这么说的,通常女人在后第一句话是:“我的内裤在哪里?”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
慌慌张张又兼偷偷模模的找到内衣、内裤和上衣,白晓舟顾不得还在酸痛的大腿,悄悄溜下床,小心的穿上衣眼。
她没有办法面对他……不,她一定不能面对他。她必须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他的房间……不,或许还应该离开旅行团,她不想留下来看他嘲弄的眼神。
白晓舟匆匆地穿好衣服,趁着她还能思考前离开宗人府的房间。他还在睡,睡梦中的他,少了平日的尖锐,多了一分柔和的光采,在灯光照耀下更加迷人。
突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的大手掌握住她柔胸的影像,那是他们昨晚的镜头,她顿时感到一阵晕眩,一刻也不敢逗留。
快逃,白晓舟,妳快逃!
白晓舟一心一意只想逃离宗人府的视线,于是悄悄松开握着的门把,将宗人府隔绝于她的视线之外。
扁逃避他的视线还不够,接着还要逃避他的人。白晓舟先是按隔壁房间的电铃,同房大姊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还问她干嘛这么早起?
她向来不太会说谎,因此支支吾吾了一阵子,就随便唬咔过去了。同房大姊听得一头雾水,正想请她讲清楚一点的时候,又看见她拖出行李箱,埋头整理行李,同房大姊更加莫名其妙。
“怎么这么早就在整理行李,还不到六点。”他们的确预定今日返国,但是晚上的班机,他们一整天都还有行程。
“我临时有事,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她一股脑儿地把所有东西都丢到行李箱里。
“妳要跳机?”所谓跳机就是指不跟同团回去,自行安排之后的旅程。
“嗯。”她胡乱点头。“我在汉城的朋友临时CALL我,说有事情要找我帮忙,叫我留下来。”胡乱点头还不够,她接着又胡乱编借口。
“这么巧?”同房大姊仍是一头雾水。“怎么之前没听妳提过妳在汉城有朋友……”
“因为不重要啊,我就没提了嘛!”白晓舟笑笑,两手用力把行李箱压上,就要跟同房大姊说再见。
“我去跟领队说我不跟你们回去了,妳多保重。”白晓舟握了握同房大姊的手,又把尚未发酵完毕的泡菜留给她,接着便提起行李去找领队,一直到她走得不见人影之后,同房大姊才想起,她没留下电话地址。
见到了领队,白晓舟天花乱坠的编了一些朋友有多需要她的谎言,一边说,一边觉得不安。尚未清醒的领队除了点头之外别无他法,客人要跳机,他这个领队又不能强留人下来,只好随她了。
当天早上天还未亮,就看见一个瘦弱的女生,扛着一大箱行李走出饭店。一直到出了饭店,白晓舟才发现外面在下雪,而且雪量还不小。
她仰起头,看着雪花从天际直落而下,猜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也许是昨晚。
白色耶诞……
想起昨晚,想起她第一次在机场遇见宗人府的情景。白晓舟不自觉地伸出手捕捉雪花,以弥补她得不到的爱情。
宗人府同样被梦境惊醒,转头看向窗外纷落的雪花。
……下雪了,雪花像是白色巧克力片,又像是糖霜似地覆盖在建筑物上,雪国景色看起来格外美丽。
……她人呢?
宗人府一起床,就急着找白晓舟,可是她不在房里。
……该死,跑哪里去了?
他一生从没有和女人过夜,起床后对方却跑得不见踪影的经验,感觉起来特别难堪。
……也许她觉得不好意思,先回房去,等等就会出现。
宗人府替白晓舟找借口,一方面自己也需要,他从没有料到他们会上床。
他看看腿间沾着的血迹,瞬间不知做何感想,她竟然还是处女。
……
“Shit!”他忍不住开骂。
都说自己交了二十几个男朋友,结果却比只交了一个男朋友的还纯洁,真是莫名其妙。
对宗人府来说,男女关系从来只是成人间的游戏,他并不特别重视。可不知怎么地,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白晓舟那张小脸就会自动闪进他脑海里,悄悄在他心中占领一个位置,挥都挥不走。
……他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宗人府一生从没像现在这般不确定过。
他做什么事都很笃定,几乎到接近自大的程度,唯独这件事能让他犹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和她见面。
……啊,管他的!
爽快地摇摇头,宗人府决定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喜欢就喜欢,顶多承认自己中箭落马,喜欢上一个笨蛋就是。
宗人府一心认为,白晓舟是因为不好意思跟他见面,才暂时回房间。因此当他在餐厅也没看见她,在大厅等待退房她也没出现时,才会显得特别惊讶,她到底上哪里去了?
不得已,他只好去找领队,只见瘦小的领队不在意地答道──
“哦,白小姐啊!她说汉城朋友临时有事,不跟我们回台湾了。”换句话说就是跳机。
“她什么时候说的?”宗人府闻言脸色发白,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有朋友在汉城,他怎么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领队解释。“她一大早就来按我房间的电铃,说是汉城朋友临时胃痛还是得了肝炎……我想不起来了!总之,她特地来通知我不能一起回台湾,还拚命道歉,真是个好女孩。”值得嘉奖。
“……她有没有留下汉城朋友的电话或是地址?”不对劲,这小妮子分明在躲他。
“没有耶。”领队遗憾地说。“她只跟我说再见,就匆匆离去……啊,外面在下雪!真不巧,要回台湾了才在下雪,不知道会不会延误到班机……”
比起白晓舟来,领队显然还比较在意天气,一见到下雪,马上扯开话题。
宗人府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极想杀了白晓舟泄恨。
他居然被甩了。
他差点没吐血。
想他宗人府,只有抛弃女人的分,还没被女人抛弃过,她是第一个。
……算她有种。
宗人府的眼睛倏然迸出一道冷光。
苍天有眼,最好不要再让他遇见她,否则有她好看。
他发誓。
第七章
经过了一番折腾,白晓舟终于回到台湾。
当初她毅然决然决定跳机的时候,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问题,更没有想到,她破破的英文竟这么好用,帮了她一个大忙。
自从白晓舟当天跳机之后,她经历了拖着行李在大雪中流浪、自己找饭店……种种自助旅行者常做的事。她甚至自己订机位,自己坐巴士去机场。由于她是临时跳机,原先的机票是团体票不能用,她只好重买一张机票回台湾,花了比原先旅行团多双倍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