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谨言闻言,怀疑的斜瞄她。“妳说来听听看,哪一点有用?”
“当然是对于我的工作呀!”说到这个,楚慎行可兴奋了,言谈之中充满了骄傲。“我打算写一套有关沙漠的书,既是沙漠,就免不了牵扯上酋长或石油大王之类的男主角。这些男主角多半信奉伊斯兰教,所以我才二话不说的把这本『伊斯兰教小辞典』给买回来。”所谓知己知彼,总要知道其中的精髓,才能写出好作品来,大家说是吧?
楚慎行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她二姊,试图说服她的二姊。只见她外型现代感十足的二姊,冷漠的拿起另一本书,逼问她。
“妳可以说妳是为了工作才买那本『伊斯兰教小辞典』,但这本呢?”她把手中的书拿得好高,杀气十足。“妳该不会也想告诉我,妳之后又打算写一套有关于如何制茶的书,所以必须先懂得区分它的种类?”
“对啊,二姊,妳好了解我哦!我就是打算写一套有关于普洱茶的书。”而且还是古代的。
“对个头!”楚谨言为之气结,这个不知节制的小笨蛋!“上个礼拜妳买了一本『丧服制度的文化意义』也说为了写书,上上个礼拜买了一套『当代文化资产系列』还是为了写书。还有上上上个礼拜,妳邮购了一套儿童百科全书,辩称说是将来要写童话。我请问妳,这些书都不要钱吗?妳怎么支付这些费用?”
“呃,刷、刷卡……”冷不防被问及最敏感的话题,楚慎行立即变得支支吾吾。
“对,刷卡。”楚谨言简直快气死。“先刷卡后付款,多棒的消费方式。”
她顿了一下。
“但妳有没有想过,每个月的卡费都是谁在帮妳付的,妳居然还敢随便浪费”
岸钱的人——是她,每个月帐单缴不完的人——还是她。而她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妹,居然敢在这儿大声辩称她的无辜?
“我、我领到稿费就还妳了嘛!”干嘛这么凶。
“哼,说得好听。”楚谨言冷哼。“等妳领到稿费那是民国几百年以后的事,更何况还不知道会不会过稿。”
楚慎行是一个言情小说作家,入行多年,却常常因为写作题材过于冷门而被退稿,因此收入不稳定,长期处于靠人接济的边缘。
“我一定会过稿,妳别触我霉头。”楚慎行这一生除了书之外,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工作,绝不容许有人污蔑她的能力。
“我就是要触妳霉头,怎么样?”也不想想现在是靠谁吃饭,还敢凶她。“妳要是真有志气,就靠自己的能力买书,别老是指望我付钱。”
“妳要是不爽付,可以动用公基金呀,又没人硬逼着妳非付钱不可。”楚慎行被骂到眼眶微红,情绪十分激动。
“抱歉,那是爸妈的钱,不能用来糟蹋在无意义的事上。”以为爸妈有留些钱就可以乱用啊,哼!
“买书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怎能说无意义?”楚慎行跳脚,对她二姊的说法深深不能赞同。
“对工作没帮助就是无意义。”楚谨言的语气还是一样冷。“等哪天妳写出哪一部了不起的大作,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否则免谈。”多浪费口水而已。
“妳说话怎么这么毒?亏爸妈还帮妳取了『谨言』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妳说话小心点,不要伤了人家的自尊心。”结果也是枉然。
“妳才需要检讨。”楚谨言不甘示弱。“爸妈也给妳取了个『慎行』的好名字,要妳凡事小心点,多用大脑。结果妳不但行事粗糙,还特会惹事,留下脏让人擦不完。”还敢说她。
“我哪有留下脏,妳不要乱说!”楚慎行喊冤。
“谁乱说了?要不然帐单妳自己付,别想动公基金的主意。”门儿都没有。
“别以为爸妈把权力交给妳,妳就可以挟怨报复。”小人。
“我就是挟怨报复,妳敢怎么样?”
“我要打电话到英国告诉爸妈,说妳欺侮我!”
“去说啊,看他两老听谁的!”
“楚谨言,妳不要欺人太甚。”
“我好怕哦。”楚谨言朝她小妹撇嘴。“妳是不是又要来嚎啕大哭那一套?不过我可先告诉妳,这里没有王子,没有人会来救妳。”所以还是死心。
“谁要别人救,我可以救自己。”月兑离她的魔掌。
“那最好,妳不要到时又像上次一样,半夜打电话到英国找不到人。”
“这次我会弄清楚时差。”楚慎行红着一张脸争辩。
“给妳拍拍手。”楚谨言击掌。“希望妳的减法不会出问题,算错了时间。”
“妳说话好毒。”
“妳行为好蠢。”
“妳一定会遭到报应。”
“到时候我的身边一定有妳。”
“妳实在是太……”
“妳才太……”
姊妹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轰隆隆的炮声终于也把在楼上调制香精的楚怀柔轰下楼,问她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妳们两个又在吵什么?屋顶都快掀了。”一走下螺旋状的扶梯,楚怀柔就忙着抱怨她们打扰到她的工作。
“大姊,妳来得正好。”楚慎行像见到救星似的巴着她大姊。“妳来评评理,看二姊骂我骂得有没有道理。”
“谨言,妳干嘛又骂慎行?”楚怀柔攒着一双秀眉问她二妹。
“因为我高兴。”楚谨言超级不爽的回答。“妳和慎行都一样,只会把房子弄得乱七八糟。”害她清不完。
“慎行是慎行,我是我,干嘛把我们扯在一块儿?”楚怀柔显然也不想和她小妹沾上边,急忙撇清。
“大姊!”楚慎行在一旁抗议,她们应该是一挂的,怎么攻击自家人?
“在我看来都一样。”都是silly一族,难怪这么合,楚谨言撇嘴。“妳们一样光会破坏,没有建设,所以统统打入一个等级。”——笨蛋。
“谨言,妳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我和慎行可是两回事,怎么可以把我们放在一起?”污蔑她的智能。
“大姊!”楚慎行还是抗议。
“都一样啦!”楚谨言推开烦人的小妹,直接和她大姊杠上。“妳没事把房子搞得像女巫上身一样,妳不晓得我已经闻到都想吐了吗?还成天搞那些飞机。”熏死人!
“这是我的工作啊!”尽忠职守有什么不对?“我是芳疗师,当然要多懂一点有关花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否则我怎么出去跟人竞争?”铁定被淘汰。
“那也不必把房子弄得到处都是花香味!”分明狡辩。
“谁叫妳鼻子那么灵敏,什么味道都闻得到。”怎能怪别人。
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又不是死人,当然闻得到香味!”
“说的也是。”她都忘了。“死人哪有妳的嘴利,成天和人吵架!”
“我什么时候和人吵架?”
“现在就是!”专挑自己的姊妹下手。“一会儿骂慎行,一会儿又骂我,还敢辩称说自己没有。”
“妳不要打人喊救命,要不是妳和慎行老是做出一些蠢事来,我怎么会骂妳们?”
“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蠢事?”
“无时无刻。”楚谨言反击。“妳们根本就是破坏大队——”
嚣张至此,楚谨言突然闭了嘴。原本想再聚集力气好好和她大战三百回合的楚怀柔也瞬间合上嘴巴,和骤然贴近她的楚慎行安静下来,聆听由隔壁传来的动静。
只见原本还算安静的庭院,不知何时飘满了铜钹响鼓的刺耳声音,紧接着一个有力的声音登场——
星沉月落天地暗。
十六年报国壮志凌宵汉、到今日才知我、一身是错、错、错、错啊、前路欲行难、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