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简直一样笨。
抑制了三年,思念了三年,却在最后一刻差点分手,不是笨,还能有什么解释?
“这些都是我没有寄出的卡片,希望你也能看一下。”悄悄地拿出一叠未曾盖上邮戳的明信片交给她,华逸杰的真实心情全在上头。
杜于优接过手,一张一张看,每看一张,手就颤一下,心就抽痛一次。
于优,我好想你,好想紧紧将你抱在怀中,向你倾诉我的思念。
我已经改变了,于优。现在我已经戒掉了上PUB这个坏习惯,因为我把剩余的时间都用来想你,你可听见我呼喊你的声音?
多希望此刻你就在我身边,于优。今天好冷,是个适合用来彼此取暖的好天气。但遗憾的是我身边没有你,我想念你温热的唇,快回来吧……
色彩艳丽的明信片背面,用着不下于封面的热情言语,一声一声呼唤她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诉说他的改变,可是这些他都没说,没真的寄给她。
她茫然的看着他,无声要求他解释。
“我不敢真的把这些卡片寄给你,因为我不想给你压力,不想让你认为我在逼你。”
这是他的体贴,却差点造成无可弥补的错误,也因此让她站上迷惘的悬崖,险些失足。
“你应该寄的,你知不知道我也同样想你?”或许她自私,只想到自己的梦想。但在奋发向上的同时,也想拥有一双坚实的臂膀,那不是任何人能够代替的。
“我不知道,你从来不曾明白告诉我,这三年来,我们好像在玩捉迷藏游戏。”好似谁先表白谁就输了一样,只是坚持的理由不同。
“也许那是因为我也害怕,害怕自己一旦承认思念你,会无法坚持自己的梦想,立刻回到你身边。”她终于放段。
“于优……”
“我好想你!”她忽地冲进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攀住他。“这三年里,我不止一次想买机票回台湾,告诉你,我不进修了,不想再当什么名扬国际的服装设计师,只想待在你身边,像从前一样打闹,我是不是很没用?”杜于优泪流满面的啜泣。
“一点也不会。”他老实招认,温柔为她拭泪。“我自己就好几次飞到巴黎去看你,可是又没有勇气违反约定,只好站在你公寓的下面,幻想自己和你见面。”早知道她这么想他,直接闯进她的公寓将她掳走算了,省得以后的风波。
他们几乎同时看着对方,又同时大笑,就像过去每一次相处一样。
大笑过后,华逸杰的表情忽地转为腼腆,焦躁不安的提出请求。
“你能不能……拒绝亚兰的求婚?”他的语气是犹豫的,是不确定的,仿佛笃定她会拒绝似的小心翼翼,完全不若以往自信。
杜于优诧异的看着他,连眨了好几次眼睛才莫名其妙的问道:“是谁告诉你,我要嫁给亚兰的?”一定是华伯伯。
“你没有要嫁给亚兰?”他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但是老头明明告诉我——”
“你被骗了。”她笑到流眼泪。“我也被骗了。难怪他一直叫我回来整理行李,原来是要为你制造机会。”果然是一块又老又辣的老姜,佩服佩服。
“死老头,每次都输给他。”想通后,华逸杰也跟着笑。“我想我这辈子永远也没有赢他的一天。”
这又是他们的另一个共识,一样引来双方的笑容。
“再一次答应我的求婚好吗?”华逸杰乘机提出请求。“上一次的求婚稍嫌匆促,但这一次我准备了三年的时间,应该足够你考虑。”
是很有诚意,虽然这三年来都寄了一些言不及义的卡片:一些重点的卡片,比如那些用词热情如火的明信片他都没有寄出,但她是个大方的人,又是他的哥儿们,只好饶过他。
“在答应你的求婚之前,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既然是快乐大结局,她也不想留下阴影。
“什么事?”他有不好的预感。
“我画了亚兰。”她自首。“为了请他帮我打版,我只好帮他作画,拿这个跟他交换。”
“你是说……”不会吧!
“对,就是被你割得稀巴烂的那件外套。”她笑得很甜。“你如果要发脾气请便,但容我提醒你,当初不听解释就发疯的人不是我。你要嘛,就大吼一场。要嘛,就很有风度的接受这个事实。你选哪个?”
他选哪个?他能选哪个?
当然是——
“杜、于、优!”
看来是前者喽。
尾声
L’amour的年度发表会上众星云集。不止是各个有名的模特儿,就连不少大牌明星也赶来观赏这场年度盛会。
今年的服装发表会十分特别,除了他们的首席设计师会发表作品以外,听说他们的老板和老板娘;亦即设计师本人,也会亲自参与这场服装秀,下海充当模特儿,自是特别引起话题。
在场受邀的贵宾,除了每年必定来报到的各路英雄外,还有来自法国的英俊打版师。听说今年参加表演的衣服全数由他打版,每一件都身价非凡。
此外,负责会场打点的广告公司也很值得一提。经过这几年与“华优服装开发公司”的愉快合作,涅槃广告公司的名声红遍整个业界,甚至红到海外,还有不少海外公司主动跨海寻求合作。
这当然又是霍尔的另一次胜利。
此刻他正咧大着嘴,看着台上的模特儿一批换过一批,神采飞扬的展示服装。
他相当用力的鼓掌,对最后出场的三人寄予最热烈的掌声,现场的所有人亦是。
只见华逸杰穿着一件简单有型的白衬衫,配上一条合身剪裁的黑色牛仔裤,手里牵着一个和他相同妆扮的小男孩,神色从容的走向伸展台的尾端。
小男孩的另外一只手由母亲握着,也穿着同样款式的服装,与他们并立。台下霎时欢声雷动,每个人都在大喊他们的名字。
“安可,凯撒!”
“安可,薇安!”
还有,“安可,亚兰!”
唔,这是他们小宝贝的法文名字。
台下的大亚兰朝小亚兰挥挥手,台上的小亚兰笑得很甜,一直大叫:“亚兰叔叔!”
好一幅温馨的画面。
“我还是嫉妒他。”微笑地朝台下的观众挥手致意,华逸杰感觉颇不是滋味。
“别小器,至少我们结婚他有送礼物。”杜于优也朝着台下的观众挥手,脸上满是笑意。
“送他自己那幅素描?”他怪叫,脸上依然保持笑容。
“够大方了。”她笑着瞪他一眼。“你可知道他还特地将它裱起来,因为那是我画的。”
“真感人。”那是什么口气?“别忘了我才是你老公,别说得一副没嫁给他是件多可惜的事,当心我现场翻脸。”
他如果真的翻脸的话,台下的记者铁定会乐意写个不停,不过他的儿子可就很难说了,他超爱那个法国男人的。
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琵琶别抱,华逸杰十分不甘心的把他抱起来放在肩上,台下又是一阵怪叫。
事走至此,杜于优不禁想起他们所经历过的种种往事,脑中突然产生一个疑问。
“我忽然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产生疑惑,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从同学到哥儿们,又从哥儿们到夫妻。然后又从夫妻降到朋友,最后又变成夫妻,真是复杂得可以。
华逸杰白了他老婆一眼,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不过从他儿子和台下法国人抛媚眼的情况看来,他还是赶紧回答比较安全。
于是,他揽过她的肩笑着说:“当然是爱了,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