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听说。”显然他也探听了不少消息。“他们的经理今天还亲自打电话给我,我们聊了不少。”比如未来流行的走向,和他若是到任后将做的改变等等,聊得很愉快。
“这么说,你决定留在台湾喽!”也好,寂寞的时候有个倾诉的对象。
“还不确定。”亚兰笑着摇手。“我还在考虑,你知道法国那边也有工作在邀请我,薪水还不错,职位也不低。”
想当然耳。亚兰是他们这个圈内数一数二的打版师,争取他的服装公司多如过江之鲫。今天要不是看在他们的交情,他根本用不着千里迢迢的从法国赶来帮她张罗发表会的事,天晓得他是多么够意思的一位朋友。
“谢谢你,亚兰。”她真心感谢。“谢谢你帮我筹划这次发表会的事,还有你无可挑剔的打版功夫。”
“不客气,薇安。”他拍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慰。“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充分利用。”
“说到利用,你能不能再让我利用一下,陪我去找房子?”她乘机讹诈。
“陪是没有问题,但你真的决定搬出来吗?”亚兰要她再确认一下自己的心意。
“这……”若说杜于优心里没有犹豫,恐怕是骗人的。想当初她接到华逸杰寄来的明信片时,心脏跳得飞快,每天每夜都盼望能尽快回家。
你的房间还空着。
这句话对她来说,恍若是变相的表白。那意味着他从来没忘记过她,和她一样急着填补失去的空白。
话虽如此,一想起昨日华逸杰疯狂的表现,杜于优仍是心有余悸,没有把握下次还能推开他。
“我还是决定搬走。”几经犹豫,她还是选择远离华逸杰。
“好吧。”亚兰的表情中潜藏着一种微妙的复杂心思。“你先查看报纸,看有没有适合的房子,我再陪你去找。”
两个人就在亚兰这个建议下,埋头研究了将近一个钟头,终于选定目标。
“先去看这间好了。”杜于优相中报上登的一篇租屋广告。“这间套房的地点离捷运站很近,附近又有市场,生活机能不错。”
“听起来是满方便的,你何不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屋主?”顺便试探一下对方的为人。
“嗯,我马上联络。”
杜于优立刻拨手机与对方交谈,敲定看房子的时间。
“……嗯,好的,我晓得了。非常谢谢你,我十分钟后到。”谈完后她愉快的收线。
“太好了,对方说现在他刚好有空,叫我们现在就过去。”
“这么巧?你的运气还真好。”亚兰笑道。
“可不是吗?”她做了个鬼脸。“我这个人没别的好处,就是狗屎运特旺,好事坏事都会被我碰到。”
“这倒是。”亚兰点头。“昨天你才高高兴兴的嚷着要拆行李,今天就准备搬家,果真是印证你的运气。”
闻言,她苦笑。她也不愿意这样,可老天偏偏要捉弄她,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快走吧,我们可是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哦!”亚兰眨眨眼,提醒她时间不多。
他们一起搭计程车到达约定地点,一下计程车,两人呆了,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会是宾馆?”而且是专门用来偷情的那种。
“地址对吗,要不要再确认一下?”亚兰也觉得不可思议。
“好。”她低头再看一次。“没错啊,就是这个地址,在八楼。”
“八楼?”亚兰仰头打量这栋大楼的外观。“依这栋大楼的结构来看,很有可能下面几层是宾馆,上面才是住家。”
他的表情明显不赞成。
“你还要进去吗,薇安!”亚兰皱眉。“这栋大楼看起来很老旧,出入份子恐怕也不会太单纯。”实在不宜居住。
“可是,我跟人家约好了。”她焦虑的咬住下唇,不知如何是好。而且,我们还没进去看就说不适合,未免太过于主观……”
“这和主客观扯不上任何关系,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它的安全问题。”亚兰反驳。
“可是房租很便宜!”
这恐怕才是她犹豫不决的原因,为了某个不知名的理由,她必须省吃俭用,只好考虑搬进这么复杂的地方来。
亚兰叹气,很想告诉她:不必担心钱的问题。但他知道她是个有骨气的女性,不会在没有理由之下,接受他的资助。
“那我们只好进去看看,不过我要先说明,我很不赞成。”虽然台湾的民情和法国不同,但针对居住份子复杂这点的看法倒是都差不多,更何况下面又是宾馆,情况更糟。
亚兰蹙着眉心,陪杜于优走进出入份子复杂的大楼,由于宾馆和大楼都用同一个出入口,因此看在外人眼里,很容易产生误会。
好一对婬男荡女,居然在大白天公然跑到宾馆来!
才在担心他们的举动容易引起误会,宾馆的对面果然就有一个人怒火中烧,忿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华逸杰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此刻的他只想砸烂方向盘,或是干脆让自己的双眼从此瞎掉,都好过面对这一刻。
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华逸杰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彻头彻尾无力。
昨晚,本该是他和她重聚的夜晚,可是那个法国人的出现破坏了一切,将他打回原形。
一个思念情人许久的男人面对情敌时,该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只是直觉的认为,他应该悍然的宣示他的主权,却因而失去大片疆土,将她逼向情敌的怀抱。
或者;他们早有不正常的关系?
被强烈的猜忌填满了心房,华逸杰的双眼燃起嫉妒的火焰,脑中浮现起一年多以前那个圣诞夜,所听见的名字。
亚兰。
当时他就出现在她的宴会上,打断他和她的对话。莫非,他们那个时候就是情侣?就已经在床上滚得火热?
一想起昨天自己有多悔恨,他就想笑。昨天晚上他整夜没睡,一直在想今天该怎么跟她道歉。
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互相打闹,畅谈心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破坏这一切?
这是昨夜她临行前丢下的话,每一句都是控诉,每一次哭喊都痛刺他的心扉。
他真的好想像她渴望的那样,坐下来好好谈,聊这三年来彼此的成长,聊这三年来双方的成就。
但在另一方面,他更想将她拥入怀中,耳鬓厮磨的告诉她:他好想念她,经过了这三年的分离,他终于了解自己的感情,了解他对她的爱。
这当然是爱。
曾经,他不懂自己的想法,以为自己可以和她当一辈子的哥儿们。直到他们假结婚,发生了种种事之后,他才发现,她是他的谁。
“我是你的谁?”
他想起以前,她总喜欢在他们聊得正尽兴的当头,突然插上一句。那时候,他必定拿拳头敲她的头,挑眉回说:“你是我的哥儿们,还有别的吗?”
他突然想大笑。
还有别的吗?
在他心中,她可以是很多很多,可是当时他不知道,以为自己只需要她的友谊。一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他才发现,他需要的是她的爱情。
如今她的爱情已经给了别人,你不过是一个一味付出的傻子罢了!
潜藏于心中的恶魔,挥动着三叉戟,随着他对爱情的渴望一次又一次戳进他的肌肤,提醒他承受的疼痛。
他忆起自己是如何地像傻瓜一样守在饭店的门口,等着跟她道歉。又如何地在看见她和亚兰一起走进他开设的餐厅,忍住不当场冲进去,当众兴师问罪的。直至他们一道坐上计程车,他才克制不了冲动跟踪他们,没想到却看见令人身心俱疲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