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媚儿果然不懂这些规矩,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乾脆关闭磨坊,让大家就算有收成也没地方磨,看谁还敢瞧不起女人。
“下次我一定要跟你去那些村子走走,看看那儿都住了些什么角色,怎么这么迷信。”她嘴里念念有词,很难相信光磨个麦子都能衍生出这么多规矩来,难怪社会进步得这么慢。
她边抱怨边走进磨坊,约莫走了几步,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很大的谷箱,谷箱上面连著一片木制的长条,连接到天花板。
“这玩意儿是用来干什么的?”蓓媚儿指著造型奇特的谷箱问,她生平头一遭踏进磨坊,对於磨坊里面的构造,觉得相当新奇。
“用来接磨好的麦粉。”帕纳指指他们头上的天花板。“上面还有一层,应该放置著石磨和漏斗,我们上去看看。”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爬上通往二楼的小木梯,反客为主。
真不知道谁才是磨坊的主人。
蓓媚儿见状眉毛挑得高高的,她是很感动他这么热中观看磨坊没错,但仍不喜欢被忽视的感觉。
见鬼了,她暗暗做了个鬼脸。她带他来的目的是利用他,可不是和他斗气。
“怎么了?”不经意地瞧见她孩子气的表现,他的脚步稍微放慢。
“没什么,眼睛痛而已。”她难为情地耸耸肩,讨厌被人看见不成熟的样子。
柏纳默默看著她故作自然的表情,觉得她十分难懂。
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同时融合天真与残忍?什么样的际遇可以让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女孩,脑子里只想著扩张领地、推翻政权?
柏纳不懂她的想法,就如同她不懂他为什么要服侍上帝一样,他们都为自己的信仰付出努力,结果却大不相同。
“爬上来的时候注意脚下的梯子,小心滑倒。”他掉头继续往磨坊的二楼爬,不想去思考太多,最近他已经想太多了,而且焦点全集中在她身上,这不是件好事。
挥掉脑中的思绪,柏纳强迫自己专注在改进磨坊上,没多久就抓出要点。
“我们可以将这边的漏斗加大,容纳更多的谷物。”他指著建在二楼的木制箱子,箱子下面装有一具锥形的木条,用来将未经研磨的谷物传送到石磨。
“还有石磨也必须换掉才行,以免拖累谷物研磨的速度。”他敲敲镶在木制平台内的石磨,猜想换掉它可能要费上一番功夫。
然后,他又迅速地爬下楼梯,来到一楼。
“这里可以加装一组齿轮。”他指著一处空地。“加装齿轮之后,旁边就可以……”
柏纳非常专业的东模西瞧提出他的意见,而蓓媚儿也十分认真听取他的意见,不时和他交换讨论疑点。等到一切都敲定得差不多时,天色也暗了一半。
“快下雨了。”蓓媚儿看著窗外的天色皱眉。“我们最好快些离开,以免被迫留在这里过夜。”这地方甚至连可用来铺地的麦梗都没有,只能睡地板。
“嗯。”柏纳和她的看法相同,这磨坊离赛维柯堡起码有几十公哩远,动作再不快点,铁定遭殃。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跑下木梯,解开拴著马匹的绳子迅速上马,想趁大雨还没落下之前离开。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幸的是,大雨滴落的速度比他们更快,才不过跑了几百公尺,大雨便倾盆而下,硬是把他们俩淋成落汤鸡。
“雨下得这么大,我看我们是赶不回去了!”蓓媚儿手握缰绳,奋力控制身下不断扬蹄的马匹,对著柏纳吼。
“距离太遥远了,我们不可能办到!”帕纳眺望远处高高耸立的赛维柯堡,也和蓓媚儿一样努力控制烦躁的白马。频频打雷的结果使得两匹马都处於不安的状态,极难驾驭。
“回磨坊!”蓓媚儿当下决定,冻死总比摔死好。“我们先回磨坊躲雨!”
双膝一夹,蓓媚儿不管柏纳有没有跟上来,就先策马转回原来的路线狂奔,几分钟后,又回到磨坊。
她跳下马,白裤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眼罩给马戴上,确定它真的安静下来后拍拍它的颈子以资鼓励,将它拴在原来的地方后跑进磨坊躲雨。
柏纳的情形也大同小异。身为骑士的第一个训练是要懂得照顾自己的马,虽然他最后没当成骑士,但这要点可也没忘。
照料好自个儿的马匹,柏纳尾随著蓓媚儿的脚步踏进不久前才离开的磨坊,一进入空间狭小的磨坊,就看见蓓媚儿咬著下唇,环紧自己的身体,嘴里念念有辞。
“我一定要拆掉这座该死的磨坊,这儿简直小得不像话。”她像头暴躁的母狮在狭小的空间里走来走去,嘴唇渐渐泛白。
“重新改建的磨坊里,一定要有一座壁炉。你听见了没有,修士?一定要有座壁炉!”
她白著一张俏脸,朝刚进门的柏纳大吼。柏纳冷静地打量著她,很显然的,她冻坏了,刚刚那场大雨来得太急,深秋的风又太猛,把她未曾添加厚重衣物的身子浇出一身寒意和怒气来。
此刻在他眼前的女子是个怕冷的小女孩,根本不是什么可怕的血蔷薇。
“把衣服月兑下来吧,你冻坏了。”冻到嘴唇发紫,胡乱说话。
“这点雨我才不怕——”
“月兑下来。你想得肺炎吗?”柏纳难得怒声打断她的话。
“我也不怕肺炎。”他可知道他面对的人是谁,居然敢对她这么凶。“我一天到晚领军作战,早已习惯——”
“你习惯个屁!”这话令两人都感到惊奇,他居然口出秽言。
蓓媚儿惊讶地看著帕纳,柏纳也楞了一下,又很快地镇定下来说道:“把衣服月兑下来,我不想和你争辩。”反正说都说了,或许上帝会原谅他无心的行为。
他带著平静的心情如是想,潜意识里却愈趋纷乱。他是怎么啦?莫非他真的受到她的影响?
柏纳看著蓓媚儿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惊喜,恼得几乎想杀死自己。他的意志力果真这么薄弱?还是受到天时地利的影响,让他不得不迷失?
他的脑子里充满太多问号,然而蓓媚儿一直发颤的身子却很快地打散这些问号。他暗地里诅咒一声,无奈地朝她接近。
“你一定得这样折磨我吗?”他忿忿地动手,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月兑下来。“身体是你的,你要怎么虐待自己是你的事,但请别在我的面前表现得这么愚蠢,我看不过去。”该月兑的时候不月兑,不该月兑的时候又拚命解衣引诱他,当他很好欺侮是吧!
他狂乱地解开她的衣服,解到最后一件亚麻制的衬衣时,才瞧见蓓媚儿的表情。
她在笑,她该死的在笑,还笑得很甜美。
“我喜欢你骂我愚蠢。”她像小孩一样钻进他的胸膛,贪取他的温暖。“以前我父亲就常常说我不够聪明,感觉好亲切。”
她不够聪明?在他来看,她已经够狡猾了,她父亲到底是怎么教育她的?
“我不是你父亲。”他僵住身体,难以忍受成为代替品的滋味,更无法忽视贴在他胸口的玲珑曲线。
“我也不希望你是。”她笑盈盈地抬头,轻抚了一下他的下巴。“是你的胡子长出来了,还是没刮乾净?很扎人。”以前她总觉得毛茸茸的男人很脏,可换到他身上却很有味道。
“我也不知道。”他避开她的抚模,很有技巧地推开她。“看来今晚我们必须在此过夜,天色渐渐黑了。”夜晚一到,领地就会实施宵禁,除了主堡以外,一切出外活动都被禁止,道路也会黑暗到看不清,所以没有人会选择在天黑以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