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打扰公子,还请您别见怪。”她先礼貌地请安,跟著扩大脸上的笑意。
男子也回她一个笑容,臭气依旧。
“我知道这样冒昧的跟著您极为不妥,但小女子跟踪您是有原因的。”春织笑著解释,男子也笑著点头,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春织顿时笑开了脸,还以为男子懂得中原话。
“原来公子您懂得中原话,这真是太好了。”男子的频频点头让春织安心不少,也让她继续往下说。“是这样的,我跟著您是因为小女子对公子身上那件织袍的织法很感兴趣,可否请教您身上穿的缺胯袍为何人所织?”春织相当兴奋地把话说完,等待男子同样热烈的反应,不料却碰上男子莫名其妙的笑脸。
“公子您一直笑……是因为您听不懂小女子所说的话吗?”愣了半天,春织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稍稍了解男子笑的原因。
男子点点头,还是一直笑。
“原来如此。”春织只好也跟著笑,总不能人家一直笑,自己却像块木头吧?
“那么……咱们用比的好了。”春织急中生智。“我、跟、著、您、是、因、为、您、身、上、那、件、衣、服。”她撑大嘴形指指异邦男子身上的衣服,男子这才有所反应。
“$#@$#$……”男子说了一大串异邦话,一边拉拉自个儿身上的衣服,拉得春织拚命点头。
“对、对,正是那件衣服。”她好高兴,总算不枉她所费的苦心。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异邦男子也笑得开心,连忙把身上的袍子褪下。
春织见状更兴奋了,没想到他人这么好,她才随便比两下,他就愿意将一件价值不菲、织工精美的缺胯袍送给她。
她笑笑地伸出手,打算接过袍子,好好研究这件缺胯袍。所谓的缺胯袍正是在袍的腋下,也就是摆缝处开衩,此种袍类便於行动,被士人、庶民或奴役等劳动者视为最方便的衣著,据说近来还流传到远方的难波国去,是一般市井小民不可或缺的衣袍。
春织兴奋地等待著,可她等了半天就是不见异邦人把袍子递过来,反而是握住她纤纤的小手,一把将她拉过去,不由分说地便月兑起她的衣服来。
霎时春织糊涂了,根本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要把袍子送给她吗,怎么反倒和她拉扯起来?
她满脑子疑问,对方却满脸笑容,两只巨大的手掌也拚命朝她的身上探去,逼得春织不得不有所行动。
“公子,你这种举动是不对的。”她对异邦人晓以大义。“你应该先把袍子给我,才能和我交换衣服,这才是买卖的正确途径。”春织边抗议边拉著被异邦人丢在一旁的缺胯袍,死也不愿意放手。
“$#@$#$……”异邦人实在被她搞烦了,索性发出一连串的咕哝声,并把袍子丢给她。
“谢谢你,公子。”两手接过自异邦来的珍贵胯袍,春织喜出望外,根本也不晓得对方在嘀咕些什么就频频跟人微笑道谢。
打波斯来的异邦人欣然接受她的谢意,他的两只手也是。不多久,春织便发现他又在拉扯她的衣服。
“公……公子。”这异邦人的性子还真急哪。“我一会儿就把衣服给您,您别急嘛!”会错意的春织,以为异邦人要的是她身上的袍子,一点儿也不察他是寻芳客,也跟著一起月兑起衣服来。
“哪,给你。”春织将月兑下的外袍塞给他,转身便要走。幸好今儿个天凉,她多穿了一件,否则真要走不出这房门了。
她塞得满脸笑容,异邦人却是收得莫名其妙,直用一双漆黑的眼瞪她,目光凶狠。
“$#@$#$……”异邦人不只是目光狠,连嘀咕的口气也跟著转阴,甩下春织外袍的力道更是毫不留情。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织的袍子吗?!”春织愣愣地注视著被异邦人丢在地上的翠绿外袍,心疼得不得了。这件袍子的织工少说也费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钻研,他这般草率地对待它,实在不对。
“$#@$#$……”显然异邦人对她的自叹自怜没有半点兴趣,反倒逞起凶和她比谁的口气比较哀怨。
春织再一次被眼前的异邦人弄糊涂了,无法理解他要的是什么。他要袍子,她就给他袍子,有什么不对吗?
她正想开口问,异邦人却有如饿虎扑羊,二话不说随即扑上来,杀个她措手不及。
“公、公子——”被无端压上床的春织只得高声尖叫,像只小绵羊般挣扎。
纯洁有如细白绢纸,和煦宛若四月春风,只要碰上有关纹织的新奇玩意儿,便会忘却一切的春织,正遇上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灾难。
只是,不知道这回有谁会来救她?
正当春织奋力挣扎的同时,靖轩也以惊人的速度,策马疾驰赶至襄州城内。
都怪他,都怪他粗心!要不是他一时气昏了头,和庄家千金纠缠上,春织也不会伤心离去,自甘堕落委身入妓院。她一定是以为他要抛弃她了,伤心之馀又没地方去,才会想到堕落风尘。
靖轩边策马趋前,边责怪自己,他回想起稍早混乱的画面,心中更为焦急。
原本,他以为连日来的努力终於即将开花结果,哪知,先有庄家千金来搅局,后有春织不吭一声任她放肆,他才会负气答应一壮家千金的请求,忽略春织之前赠衣的美意。他原先的用意只不过是气气春织,顺便为自己讨回一点颜面而已,怎知春织会一时想不开,跑到城里的妓院当起风尘女来?
他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该死,越是不能原谅自己。要不是骆屏山送来受训的弟子正好进城瞄见春织的身影,又在她进入妓院的第一时间,即转道赶回靖家堡通知他这个消息,恐怕到现在他还坐在大厅里自哀自怜,哪能得知伊人芳踪?现在只求老天垂怜,让他早一步赶到妓院将她救回,也好弥补自个儿小心眼犯下的罪过。
这厢靖轩不断责怪自己,哪知那厢春织也在死命挣扎。
老天,这个男人不但重而且浑身发臭,他是打算用他那身臭味将她熏到死为止吗?
一面挣扎,一面还得留意著不被臭气熏晕,春织此刻终於了解到男子的意图。原来,他月兑她的衣服不是因为想和她交换衣料,而是想染指她。
“救命。”她用虚弱的声音求救,不是她不想放大声音,而是因为被熏得快吐了,叫不出来。这异邦男子的体味著实难闻,比起靖轩来差多了。
“这位公子,拜托你让一让,我真的快不行了……”春织恶心目眩地请求,深怕闷死,可异邦人仍是张牙舞爪矢志扒下她的衣服,不给她呼吸的空间。
和异邦人牵扯不清的春织,这下子不只得捍卫自个儿的贞操,还得想办法挣得新鲜空气,在这万般辛苦的一刻,她的脑中不由得浮现靖轩的脸。
要是靖轩人在这儿就好了,凭他的功夫,定能将她身上的大块头移开。
春织不免开始幻想,挣扎著看向紧闭的门扉,好似靖轩就站在门外,随时等著救她一般,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祈愿竟然成真——
“让开!”挣扎中她似乎听见靖轩的声音自走廊那头传来。
“谁要敢拦我,我就杀谁,识相的快给我走开!”他的声音似乎很急、很喘,彷佛刚下马的样子。
“大爷,您可别捣乱呀!房间给您这么一间一间搜,咱的生意还要不要做?”春织又听见一个苍老著急的女声,对著来人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