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前面好热闹哦!”
原本还在靖轩身边的春织一溜烟,三两下便挤到前方的人群里,让靖轩甫伸出去的魔爪又扑了个空。
靖轩傻愣愣地看著空无一物的双手,怀疑她是不是练了哪套独门功夫没告诉他,否则为什么他老是抓不到她?他摇摇头,自从碰上她以后怪事就特别多,回头得记住多烧两炷香求老天庇佑才是。
沈痛地叹了口气,靖轩别无选择地跟上前方拥挤的人潮,寻找春织纤细的踪影。生气归生气,毕竟她还是他的“未婚妻”,他有义务保护她。
街上的人潮持续拥挤,热烈的讨论声在目睹街角转进的大批人马时达到最高潮,随著渐渐走近的华丽队伍,原本聚集在街上正中央的人群迅速退至大街两旁,掀起一阵又一阵窃窃私语。
春织好奇的小脸也跟著耳边不断传入的耳语,一会儿转东、一会儿转西地忙得不可开交。
“好大的阵仗呀,是哪个达官贵人出巡?”春织身边一名年轻少女忽地询问旁人,拚命钻动的头和春织一般好奇。
“听说是庄大人的千金。”一旁的男人回答。
“你是说新到任的庄文坚庄司马?”另一个妇人面露惊讶的表情。
“是呀,正是他。”
“听说他就生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宠爱得很哩。”
“可不是嘛!而且我还听说他这女儿生性骄纵,脾气很大呢!”
“唉,有钱人家哪一个不是这样……”
四周的叹息声随著渐行渐近的队伍片刻沸腾,并在队伍护卫的吆喝声下逐渐转为惊讶的抽气声。除了同行的护卫面目太狰狞之外,他们惊叹还有其他原因,那便是庄大小姐的穿著。
坐在敞轿中的庄大小姐,此刻正悠悠闲闲地倚在绸缎铺成的软垫上,单手支撑著尖尖的下颚,斜眼挑看两旁衣著朴实的襄州城民。她丰润的上胸在袒胸衫襦的衬托下宛如两颗上等的白玉桃,随著轿舆的起浮一上一下地晃动,看傻了旁人的眼睛。她的细腰在腰头高至胸部的腓色长裙拖曳下,有如一条摆弄舞动的水蛇,显得风情万种。可最让人艳羡的该算是她身上披著的长帔帛,青色的珠纱中泛著点点银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的货色。
众人莫不惊叹,穷一点的人甚至开始计算起她身上那套行头价值多少钱。他们在心中拨了拨算盘,计算庄大小姐身上的衣服少说也值百来两,这么大的一笔数字可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但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庄司马的女儿,而且她身上穿的、戴的,全都是她爹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两旁的群众表面上发出赞叹的声音,实际上却相当不屑,虽然庄司马才到任没几天,但他之前在他乡的贪污行径大夥儿都曾听闻,自是特别厌恶。
但众人没敢讲,而且庄大小姐的打扮也实在太过於妖艳大胆了,瞧她袒胸露背的模样,头髻又梳得半天高,没几分胆子还真不敢露脸招摇呢,遑论是大举扫街。
众人脸上挂著羡叹的表情,庄家千金则是洋洋得意。
全是一群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坐在轿舆中摇得好不快活的庄千金,睨著一双细长的眼儿,心里如是想。她一点也不意外会引来骚动,事实上这便是她撑这场面的目的,她喜欢炫耀,喜欢展现她曼妙的体态,更喜欢展现她身上这套只有宫中的贵族妇女才能穿的绮罗纤缕,她还喜欢——
“你身上这件衫襦的织法好特别呀,你知道是谁织的吗?”
正当庄大千金洋洋得意地斜躺在软垫中,大作她的白日梦时,她的胸际突然爬上一只纤纤玉手,拉扯她的衣料。
“啊——”庄家千金不期然会遇上一双魔手,於是扯开喉咙大叫。
“把你的手拿开!”她拚命和胸前那双好奇的小手奋战,一面猜想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竟敢当街扒她的衣服。
“你不要喊得这么大声嘛。”登徒子终於露脸,瞠大著一双晶亮的美眸,无辜地看著她。
“我只是想请教你这件衣服的料子是出自哪一个布庄,没别的意思。”春织笑开,踩著小碎步跟上一起往前进的敞轿,生怕她会错过这个目睹名家作品的机会。
庄千金的脸色大变,除了受到惊吓之外,她最不能原谅的一点是,模她的居然不是一个俊俏公子,而是一名长得比她还要清秀美丽的女子,实在过分。
“打哪来的泼妇,给我放手!”庄家千金气得举起蒲扇,朝春织死抓著不放的小手猛打,春织葱白的玉手被打疼了,但还是固执地不肯松手,反倒更加抓紧庄千金袒襦的边缘,拚命拉开,试图找出织工的烙印。
这就是东方姊妹不为人知的怪癖——狂热。只要是让她们碰见了和工作相关的新奇事物,就算是用三匹马也拉不走她们。
“喂,你别拉呀!”庄千金这会儿当真扯开嗓门大吼了,这不知打哪儿来的疯婆娘不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一个劲儿地拉她胸口,几乎露出她胸前的两个小红点。
“忍耐一下,就快找到了。”春织朝著庄千金嫣然一笑,用最温暖的笑容向她保证她这么随便乱扯一点也不疼。
奇怪,应该会烙有织工的名字呀,藏到哪里去了……
春织拚命地找,庄家千金却是快气炸了,今儿个是走什么楣运,好好一个扫街炫耀的机会,居然教这疯婆娘给破坏。
“给我放手、放手——”庄千金尖叫,整个胸口在春织的拉扯下完全暴露,给了众人一个免费观赏的机会。
“找到了!”春织刚好也在此时窥得织工的名字,和庄千金一同快乐地尖叫。她真走运,竟能亲手模得京示城第一名家方慎的作品。
顿时两个女人都在叫,只不过表情不同,庄千金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春织却是露出美丽的笑容。在旁围观的群众则是笑到快弯腰,横眉竖眼的守卫只是呆愣在一边,眼睁睁地看著女主人的丰乳在阳光下晃动,眼珠子凸爆之馀还兼流口水。
“看什么?还不给我打!”庄千金恼羞成怒地拉回被春织弄松的领子,掩住胸口大吼。
轿子旁的守卫这时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想起该负的责任,拿起棍棒就要朝春织下手。
春织傻呼呼地微笑,根本还弄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一味陶醉在窥得行家名作的喜悦中半天爬不出来。
“这姑娘……在笑耶。”手持棍棒的护卫犹豫了,他从没看过哪个姑娘家面对这等阵仗还能这么镇静的。
“难不成她有功夫?”另一个护卫也和其他人一样迟疑,怕遇上深藏不露的高人。
“可她长得这么甜美纤弱,有可能吗?”最右边的护卫倒没他们的疑心,反而替春织的身体担心。
“这……”右边的护卫话一落下,所有护卫的犹豫就更深了。他们真的要打一个手无寸铁,看起来又弱不禁风的美丽女子吗?
“嘀咕什么,给我打——”眼见护卫们居然开起讨论大会,庄千金索性闭起眼睛惊声尖叫,要她的护卫拚命地打、用力地打,最好把春织这个突然蹦出来害她当场丢脸的冒失鬼打死为止。
丢饭碗外加耳根子破裂的危险,迫使庄府的护卫们不得不遵照主人的命令,拿起棍棒就打。他们不约而同的出手,四根粗大的棍子差一寸就要打在春织羸弱的纤体上。
就在这要命的当头,突然间狂风大作,一道猛厉的掌风自护卫身边的空隙狂然钻入,将护卫们手上的棍棒震飞到三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