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当然是啊。”无法闪躲,也无法逃避,朱璃只好红着脸、低着头承受他灼人的呼吸。
“少爷不但救了我,又收留我,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了。”只是她无福消受。
“真的?”他浅浅的笑,温热的气息却相反地深深灌入她的身体,让她无可抑制地心跳加快。
“当然是真的。”她尽量镇定呼吸,试着冷静。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为什么你还是表现出一副很怕我的样子?”时违天一语戳破她差劲的伪装,使她的脸更红。
“我才不怕少爷呢!”朱璃死鸭子嘴硬。
“既然不怕我,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时违天丝毫不肯放松。
她当然不敢看他了,不看已经满脑子都是他,再看下去还得了。
“我没有不敢看少爷。”她吶吶地反驳,还是不肯抬头。
“那就把头抬起来。”他怂恿,温热的气息这回直接朝她的纤颈洒下。
“不要。”奋力忍住由下而上的兴奋感,朱璃索性耍赖,只求躲过他迷人的眼眸。
“为什么不要?”释放出蠢动的长指,时违天以磨人的速度尽情地戏谵朱璃颈上的肌肤,撩拨她的耳垂。
“你不是说过你一点都不怕我吗,女圭女圭?”他打赌她一定会因这个昵称而抬头。
他的话才落下,朱璃果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脸不悦。
“你答应过我不再这么叫我。”她提醒他自己曾答应过的事。
“你讨厌人家叫你女圭女圭?”时违天收回嬉戏的手指,表情优闲得可憎。
“对,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女圭女圭。”她最讨厌这个外号。
“为什么不喜欢?”他像个催眠大师直视她的眼睛。“一个人讨厌一件事必定是有原因的,你何不想想看?”
想想看……他要她想什么呢?想她为什么讨厌别人叫她“女圭女圭”的原因?她怎么会知道!她只知道这种感觉是没来由的,是潜藏的意识叫她这么做,要她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人可以这么称呼她。
“我不知道,潜意识里我就是讨厌别人这么叫我。”她摇摇头,试着把脑中那道模糊的人影摇掉,该死,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你说的那些人也包括我吗,小璃?”仔细斟酌她痛苦的表情,他转个弯逼她。
“如果我改口叫你女圭女圭,你也会生我的气?”
她会吗?如果他轻声细语,用无比亲昵的语气,恋着她的唇,染上她的耳,低低切切地钻进她的心灵,一遍又一遍的喊她“女圭女圭”,她会不会就此忘了她心底那个模糊的影子,甚至连轮廓都一并消失?
不,她不要他消失!他是她心里不可磨灭的永恒,虽然她总是看不见他的脸。
“我会生你的气,一定会。”朱璃肯定地说。
她不但会生他的气,也会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将那道影子抹灭,甚至开始幻想起时违天的吻来。
“为什么你会生我的气,女圭女圭?”时违天并未忽略她紧紧握在胸前的手,其中隐藏着他送给她的项链。
“你知道那样是不对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提醒她,而她握在胸前的小手却越来越紧。
“我知道你是救命恩人,也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还是不能允许你叫我女圭女圭。”朱璃噙着泪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却发觉那好难。
“为什么呢,女圭女圭?”无视于她恳求的眼神,他还是叫她女圭女圭。“是不是你的潜意识要你拒绝所有这么叫你的人,因为你的心里还有另一道影子?”
她心里的那道影子……朱璃点点头,无法否认他的存在,他的确存在,而且紧紧锁住她的心扉。
“他是谁呢,女圭女圭?”时违天进一步轻问。“你手中的项链是不是他送的?”
他是谁?跟她手中的项链又有什么关系?朱璃忍不住低下头,松开握得好紧的拳头,呆看躺在手心上的坠子,试图从中捕捉她怎么也记不起来的影子。
他是谁呢?到底是谁呢……我一定回来接你。
她的耳边似乎响起一个男孩的声音,隔着遥远的时空对她保证。
“他是谁,女圭女圭?”支起她的下颚,时违天重复地问。“告诉我,他是谁?”他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有如漩涡将她狂卷,教她喘不过气来。
他是谁,或者说他有可能是谁?为何她会荒谬得将她心里那道影子和眼前的男人重迭,他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呀!
不准想,小璃,你只能听我的。
朱璃刚想静下来思考,她的脑中不期然地又升起苏怀基单调的声音,像面防火墙似地堵住她所有的思绪。
“女圭女圭?”时违天担心不已地看着朱璃,朱璃也回看他,眼神空洞得可怕。
“想不起来就算了。”他轻触她的面颊安抚她。“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一辈子都是我的玻璃女圭女圭。”
不,她不是他的玻璃女圭女圭!她不可能是任何人的玻璃女圭女圭,能这么叫她的人只有——只有——混帐混帐!为何她就是想不起那个人的模样?心中那道身影究竟要纠缠她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你的玻璃女圭女圭,永远不可能是!”无法抑制心中那份挫折感,朱璃甩开时违天的手,拚命退后。“别再这么叫我,我警告你,别再这么叫我!”
疯狂吼完最后的警告,朱璃拔腿就跑,再一次忘了她原来的目的,只留下时违天对着她的背影深深叹息。???她好丢脸,真的好丢脸。
回想起两天前她对着时违天狂吼的模样,朱璃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恨不得时光能够倒转,让一切重来。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族人急着寻找“天之镜”的心情,能够任意穿梭时空确实是一件美好的事,至少可以弥补因情绪失控所捅出来的褛子。
唉,承认吧,你根本没有当间谍的天分,只适合躲在研究室里当怀基哥的小助理,做些不痛不痒的事。
漫无目的地行走,朱璃的心思完全放在她不适任间谍这事上头,对眼前优美的风景视而不见。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头会派她来执行这件任务,她虽身为溯族人,可是在旅里一点地位也没有,甚至连族长的面都没见过,所有有关溯族的事,都是怀基哥告诉她的,而且她从不怀疑。
她当然不可能怀疑自己的亲哥哥喽!朱璃肯定地想。因为父母早亡,她和怀基哥从小就相依为命,感情好到令旁人嫉妒,为了保护看似脆弱的她,他时常守在学校的大门口接送她上下学,即使她拚命抗议他还是照接不误,惹得所有熟识她的朋友都揶揄他们有不伦的关系,气得她只好拿起书包追着她的同学跑,要同学还她个清白,那段快乐的日子至今她还忘不了,而且一辈子也不可能忘掉。
回想起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朱璃忍不住扬起嘴角,心情瞬间好些,才有空注意到周遭的变化。
这里是!
猛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朱璃像中了魔法般呆呆站立,两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被阳光穿透的森林,怀疑自己身在梦境。
这儿真的很像梦境,刺眼的阳光凝聚成光点,成串地洒落在树梢,像极了透明的天幕,覆盖整座树林,之后又如一个逃学的孩子,带着飘散的落叶,点缀于林中各个角落,幽静的气氛令人屏息。
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入时宅的后院。
无法置信地摇摇头,朱璃有如成年的艾丽斯一脚跨进奇幻世界,随着漫天飞舞的落叶,一步一步踩在时家的土地上,开始她的野地探险。每走一步她就惊叹一次,对时宅占地之广而感到不可思议。一路走来,一眼望去无垠无际看不到边界,让她不禁怀疑,这里真的是人车壅塞的台北吗?还是她不小心走错了地方,来到欧洲某座私人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