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能同时如此骄傲,又如此卑微?这男人何其矛盾!
冉小雪没打断石履霜的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也罢。既然是放不开了,那么就紧紧捉住吧!我是这么想的,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足以匹配得上的你的人,如此,小雪愿意等我么?”
冉小雪专注地看着他,直率道:“我不愿意。”
不待他失望,她已跨步上前投身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后背,眼波流转如萤。
“履霜,我们平时已是聚少离多,即使是可期的未来,我也不愿再等待。你若坚持以身相许,我自是要定了。”
她要他……她说她要定他了!
悬在身边的手臂缓缓移到她身后,下一瞬间,抱紧她,却仍要再问一句:“就算现在的我只是残羹肉末,也接受?”
她仰起脸看着他,眨了眨眼,无比认真地问了一句:“一夜七次的肉末?”会不会太强大了……
见她一脸认真,石履霜忍不住失笑。
他将她脸压回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见他脸上控制不住的潮红。
无法斥责她想歪了,因为他本来的意思就是……
红红脸蛋闷在他怀里,小嘴儿还要道:“履霜,就是六次也很多了……”她不贪心,不至于压榨他若此……
就不信她真的懂!石履霜收紧手臂。
见他不答话,冉小雪体贴地道:“其实次数多寡不是重点,重点是……”
既然不懂,就别质疑别人能耐!他恼道:“说好七次就是七次!”不用给折扣。
“啊……”双眸无辜地瞅着他,意外发现他耳朵好红。
石履霜难掩赧色,倏地推开她,可她才一离开,他顿觉空虚,立刻又将她捉回身前,用力抱住,不再放开。
这别扭男子……简直……可爱至极。冉小雪傻傻看着他,忽地咯声笑了。
“你笑什么?”
“唔……我只是想到,所谓七次,是指履霜主动七次后,再换我主动七次——咦?蜡烛……”蜡烛怎突然灭了?
石履霜捻熄烛火,好藏住自己的烧红的面色。他俯下脸,感觉两人气息逐渐相通。“冉小雪,你这么会算,要不,先算算这个吧。”
吻住思念女子,今夜,由他主动的第一次,长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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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栈座落在大街旁,一入城就看得见悬在檐侧的醒目揽客旗帜;由于地理位置佳,前来投宿的住客与过路的食客始终络绎不绝。
莫怪纪氏会把这老旧旅栈买下,倘若将这旅栈重新装修,将生意做大,沿街的店铺也会因为旅栈住客增多而互蒙其利吧。
丙然,放眼望去,旅栈两旁也都有纪氏的店铺子。看来缭绫大哥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走进旅栈里时,中堂里正有一场激烈的论辩。
她顿住脚步,站在人群外倾听——
“要我说,老天官要告老还乡是一回事,娄太傅若要入主天官,还须得名正书顺哪。”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道。
犹带着些许稚气的女声反驳:“听兄台此言,似乎对娄太傅颇有微词。天官乃六部之首,当年新帝即位之初,各府谁也不服谁,老天官当时是因为幼主即位,朝纲不振,才勉强继续留任冢宰之位;但这几年来,国家日渐稳定,老天官既因年老致事,是再也留不住他了,往后自得由朝中才德兼备的人来统领群臣。私以为娄太傅不仅用心教导君王,为人又甚是公正宽容,普天之下,还有谁人比他更适合成为下一任天官长呢?”
冉小雪久在外州,对于朝中大事不熟悉;但听得此言,大抵知道是针对前些日子老天官递表辞官后,天官府人事上的变动而有所议论。
本来六部选人,都是各依该名官员的专才而定。
像她什么都不会,就会一点建筑方面的皮毛,因此冬官长才让她跟在他身边,这几年来也随他看了不少各地的工事……话说回来,倘若要地官府的人去天官府,或是秋官府的人去春官府,除非是罕见的通才,否则可能会造成人才不能尽其用的情况。因此天官府首长的位置,势必不好由其它各府的首长补上,那么只能自内部,或者自馆职的众学士里遴选了。
天官冢宰以下,设有卿职,职二品。
如今天官府吏部卿仍是当年提携过她的乐采大人,由他晋职,或许可以暂时解决天官悬位的燃眉之急;然而听说乐采认为他的才能不足以统领群臣,坚持不受,因此把首长的悬缺丢到朝议上,交由群臣共议。众臣这才推出了身为三公之首的娄太傅。
娄欢身为帝师,德高望重,又是当年先帝认可的辅政之才;但太傅一职属宫内臣,由帝王内臣来统领外臣是否恰当,小雪也说不清,只知道有些反对的声音就是了。
说来惭愧,身为朝廷官员,却对朝廷的局势这么没概念,好在她只是个小小爱士,这种动脑事情很少由她来做,通常她都是出力比动脑多……
带来的食物都快冷掉了。
忍不住踮起足尖张望,没瞧见履霜,想是还没下楼来;又往正论辩的人群望去,不意看见那名姑娘的侧影,竟还是个才十来岁的男装小泵娘!
丙然才这么想,那华服男子已笑道:“小泵娘才多大年纪,懂得什么朝政?”
冉小雪忍不住咋舌,就听那小泵娘回说:“笑话!我朝科举自开国以来就没有设置最低年限,历来年少及第的进士不知凡几,兄台倘若说不赢我,也不必拿年纪来瞧轻人!”
这话说得霸气十足,教人反驳不得。于是众人的议题又回到一开始,针对娄太傅是否应该入主天官一事上,兀自争论不休。
冉小雪又听了半晌,正想着要怎么绕过众人,悄悄溜到他房里去,那厢却辩得更激动了;但因论辩许久都没能说服对方,是以众人纷纷起哄:“何不请履霜先生下来,他必有慧见!”
冉小雪脚步微顿,吐吐舌,又走回原地。不想被人看见她一个单身女子去敲男人房门,她不怕羞,却怕履霜名声因她而扫地。
无奈地,找了张椅子靠桌边坐下。
丙然不久之后,就见石履霜被人从阁楼请下来。
他原本正等着小雪来,但等过了约定时间还没见她人影,就知道有事耽搁了。
她难得能留在京中过年,两人相聚时日屈指可数,他实在不想在这时节将宝贵时间分给别人用。
虽说在旅栈讲学、议论朝政是由他起头的,但如今聚在这里的人良莠不齐,是以非有特殊论题,他已鲜少参与议论。
这次会被请下楼,纯粹是想顺便看看冉小雪到了没有。
丙然,才走下楼阶,就见她坐在中堂角落,正无奈地瞪着食篮看,像是怕食物冷了。他微扬起唇,决定速战速决,于是迎向人群,在瞧见那名男装小泵娘时,不由得挑了眉,随即加入众人的论辩。
很快的,捉到重点后,石履霜直言道:“这有何好争论的?依石某所见,两边所言都无甚价值。”
那年轻男子闻言,面色胀红,十分激动。“履霜先生好狂妄,难道你不忧心家国大事么?还是说,先生因为没有名籍,便不把我皇朝放在心上了?”
那小泵娘也疑惑道:“众人皆说石履霜见识卓绝,远非寻常人可以相媲,原来竟是夸大之词。”
冉小雪看着已经不再冒烟的小烤鸡,犹豫着是否先偷吃一口。
石履霜眼尖瞥见她摇摇头放弃偷食,方冷然一笑。
“的确,一个无籍之人在民间大肆议论这国家前程,要不被视为狂妄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