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想保护那男人么?冉惊蛰担心……
“姐姐放心,我虽不敢保证履霜是个好人,但他绝对不是坏人。姐姐不是盼着我自立么?那是不是该对我看人的眼光有一点信心?”
说到冉小雪看人的眼光……
就是因为小雪曾看走眼,在街市上误信歹人,差一点被牙人拐卖,幸亏跟在一旁的谷雨机灵,才及时救回来……家人会如此担心小雪,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呀。
“姐姐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五岁那年差一点被拐卖,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懂事的缘故,现在她不会再那么笨了。“姐姐信我一次吧。”
从方才到现在,冉小雪不知道已经说过几回要人“放心”的话。可尽避如此,要对她放心,真的很难……
“……好吧,信你一次。”冉惊蛰勉强点头,只因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让妹妹分神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忧心。倘若能让小雪将全副心神放在科考上,她可以姑且先答应,再另外想办法会一会那个“履霜”——
猛地被人扑抱住,冉惊蛰低头笑觑着妹妹。
“姐姐真的不必替我烦恼。”冉小雪撒娇。
难喔!冉惊蛰想。为小雪烦恼似乎已成了习惯。所幸这是全家人的共业,就算再怎么放不下心,应该也不至于有人说她……溺爱……是吧?
“只是可惜了……”冉小雪低喃。
“嗯?”
可惜看不到石履霜的笑容了。
他那么期待科考,倘若能将开科消息亲自说与他听,说不得就能见到他的笑容了吧!可惜她是无缘得见了。
无妨无妨。冉小雪乐观地安慰自己,来日方长啊。
再三个月是么?她等着春试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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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雪么?”
听见轻巧的脚步声时,石履霜抬起头,窗棂外竹影掩映,使他看不清来人,只瞥见一缕倩影。
又一个月了,这位小姐当真只在月初送伙食费来时,才愿意拨冗见见他。
来人已经移步到他敞开的书窗前,瞅着他就是一笑。“小雪若知道你想见她,必定十分欣喜。”
是纪尉兰。
说来,纪家兄妹也是他的恩人,但石履霜却不愿太过亲近他们。
或许是因为纪缭绫是个太世故的商人,一双明眼似能看透他人内心的阴影,甚至不介意站在那阴影之下。这种人,若不能与之成为朋友,势必会是可怕的敌人。石履霜素来不是能轻易与他人推心置月复的人,他跟纪缭绫不会成为朋友。
好在这对兄妹不常来烦他,纪家的家仆又循规蹈矩,就算心里认为他是个吃白食、软饭的,也不曾当着他面说出来。
是以他寄住纪家这一年来,生活算是十分惬意。
天候不佳时,他会翻翻纪家的藏书打发时间,调养身体;春和景明时,他会打着伞到街上散策,看看帝京风华,阅读最新邸报,留意朝廷情势。
偶尔,他也会像今日这般,坐在小窗前,发发呆,猛然喊出“小雪”两字,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就觉得有点厌烦,却还是忍不住想见一见她……
“可惜暂时见不着她了,小雪前两天已被她家人禁足。”
“禁足?”石履霜双眉微蹙。
“居然连我也挡呢。”纪尉兰想起方才被冉谷雨挡驾,不让她见小雪,心里就闷得紧。最后还是小雪听见她声音,隔着一扇门对她劝慰了几句,方才把她劝出来。更令人气闷的是,小雪居然没问她好不好,反而托她来问一问石履霜……
回过神来,见石履霜不发一语,纪尉兰抿了抿唇,迟疑地道:“石公子可以对尉兰笑一笑么?”
“不可以。”无缘无故,做什么对一名女子微笑?
“想也知道。”纪尉兰喃喃自语起来。“就跟她说是个无理的要求了——”
“冉小雪要求你做什么?”石履霜捉住重点,直接打断纪尉兰的低语。
“小雪要我知会你,朝廷准备重新开科,明年初春举行春试……”说完这个大消息,她特意停下来,等着看石履霜会不会欣喜若狂。
她等了又等,一等再等……想看看石履霜笑起来的样子,好在日后对小雪转述去,但……他没有笑,清美俊颜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石公子似乎没有非常惊喜?”
“朝廷开科的消息令兄两日前已告诉我了。”早早已知的事,实在很难在听见第二次时还欣喜若狂。
一说出口,石履霜这才发现,难怪他先前会误认。
是因为他心里认为,知道开科消息的冉小雪必会迫不及待来告诉他吧!没想到等了又等,她终究没来……被禁足了,是么?
“咦,哥哥也知道?”
两日前……不正是冉惊蛰来访?是了,冉惊蛰在春官府,必定早早就得知朝廷开科的消息,小雪也是因此才会被关在家里读书。
纪尉兰老觉得冉家人太不懂小雪。冉氏也许是书香门第,但小雪真正才能是在别处,把她关在书房里死背书,只是浪费她的才能……
话说回来,冉惊蛰素来对哥哥避之唯恐不及,特地造访,应该仍是为了石履霜的事。这冉家人还真是锲而不舍,与小雪同辈的一堆族内兄弟姐妹,这阵子几乎将纪家门槛给踏穿了,就连族内排行最小的冉谷雨,也为了小雪的事频频找她麻烦。
扮哥昨天就出门去了,大抵是不想与一大群咬住鼻头就不放的冉氏周旋。
“令兄长似乎没有不知道的事。”包括他的身世……
石履霜清楚记得两日前纪缭绫有意无意提起明春开科一事后,顺口说了一句:“石公子若在赴考上有麻烦,纪某可以帮忙。”
那时他就明白,纪缭绫已知道他的背景。
他手上有青州府衙发给的赤牒,朝廷凭牒认人,没理由阻他应考。
他只担心登科后,进士榜周知天下,本籍之地会知道石履霜登第的事,要有麻烦,也是在那之后……然而天底下同名同姓者何其多,倘若他幸运些……说不得,能一生无忧。
见他拒绝,纪缭绫摇扇笑道:“原来石公子喜欢提心吊胆过日子,看来是缭绫失算,失敬了。”
石履霜凛然。“履霜自认问心无愧,就算身后有一些麻烦,只要行得稳、坐得正,又何须提心吊胆?”
“但麻烦的事,总是早点解决比较踏实吧。”纪缭绫建议。
“以履霜如今处境,没有能力解决那些事。”石履霜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纪缭绫正在提议替他处理掉那些麻烦,偏偏他也清楚纪缭绫无功不受禄的性格,因此实在不想多欠他人情。
纪缭绫静静秋着石履霜半晌,方言:“为官之人最重清廉,石公子日后当了官人,怕是连手也碰不得灰了,何况沾染脏污呢。”
“那是履霜自己的事,不劳费心。”
“石公子没有需要守护的人么?万一连累他人——”
“石某无亲无帮,不会连累他人。”
“过去也许没有。但往后呢?石公子难道不打算成家立业?”
成家立业?“令妹对我没有情意,纪公子不必担心将来会受石某牵连。”
“……既然如此,也只好请石公子多自珍重了。”
“履霜在还完人情债以前不会死,纪公子大可放心。”
“呵,虽然不是非常认同石公子把我纪缭绫说得像是专放高利贷的,可有石公子这句话,纪某确实安心不少。”说到底,还是个重利的商人啊。
……从当时的对话回过神来,看着纪尉兰娇美的面容,石履霜道:“如果纪小姐没有其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