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凯不疑有他。“好啊好啊。”这是叔叔第一次邀请他去家里作客耶。“明天星期六,心心一定说可以。”
若石忍不住对男孩微微一笑。“好,那就先去叔叔那边。”随即他又打了一通电话给应该在公司里的辛卓安。
卓安一听见若石的声音,就忙问:“你去哪儿了?秘书说你出去吃饭,现在都几点了还没见你回来?你从不曾这样——”
若石无奈地打断他的话道:“卓安,如果你保证不多嘴的话,我就告诉你我去了哪里。”
卓安跟蓝诺不同,他很稳重,也比妙守口如瓶。他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好吧,我不多嘴。”卓安道。
得到辛卓安的保证,若石才道:“我正要回我住处,你来一趟,其它的,见了面再说。”
小凯很敏感,也很敏锐,他不能在车里说太多。他想立刻赶去医院看心心,却又不能放一个五岁孩子一个人在家里,他需要一个临时保姆。
小凯天真地问:“叔叔,你打电话给朋友吗?”
若石回过头来,看着男孩与欧阳心心有几分神似的脸孔。他点点头道:“小凯,叔叔介绍你认识我的朋友,好吗?”
“好啊。”若石叔叔是好人,小凯好喜欢他,叔叔的朋友应该也是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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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辛卓安带着蓝诺和妙洁一起出现在他公寓前时,若石其实也不算非常惊讶。
只见辛卓安道:“抱歉,若石,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们就在我旁边。”
若石早该想到。但是他现在心里着急,想要速战速决。“好吧,既然都来了,哪,小凯。”他将男孩带到三人面前,介绍道:“这是卓安叔叔、蓝诺叔叔、妙洁阿姨——”
妙洁抗议,“姐姐!”她才二十八耶,不想这么快晋升为阿姨啦。
若石眉头扭曲起来,重新介绍,“妙洁‘姐姐’。”
男孩第一次看见穿着这么专业而正式的商界人,有些害羞地躲在若石身后,小手紧紧捉着他的裤管,只探出一颗小小头颅,乖巧地问候,“嗨,各位叔叔、姐姐好。”
三个人怔住,同一时间往同一个方向想歪。
“若石,这就是你最近行为异常的原因吗?”
因为过去的风流帐找上门来了?这、这是个活生生的小男孩啊!虽然说,若石一向洁身自爱,几乎不曾与谁传过绯闻,可不晓得他有没有在私底下……
若石忍不住揉着疼痛的额头。根据他们共事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三人铁定又想歪了,他们有着丰富的想像力与创造力,可以无中生有,是最好的执行者与创意人,然而这项特质却也有些令人困扰。
很不巧他现在没有时间澄清,而看着小凯紧紧捉着他的样子,他想到,或许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澄清……这男孩仿彿是他的亲人。
他握了握小凯的小手。“对不起,小凯,叔叔应该要陪你参观房子,可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可以在这里代替我招待这些叔叔姐姐们吗?”
尽避在陌生人面前显得有些不安,可是男孩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是很重要很重要、不去不行的事吗?”像思思每次答应了他,却又不得不离开的那样吗?
那必定是一种接受次一等承诺的习惯。男孩的乖巧懂事,第一次让若石觉得很心痛。他立即蹲,单膝跪在小凯身前,将男孩整个人拥进怀里。
“真的很对不起,可是叔叔有一个朋友受伤了,现在人在医院里,我得赶快过去看她。”他真的很担心欧阳心心。
突然被拥住的男孩仿佛也感觉到若石的为难,以及他对那位朋友的在意,他拍拍若石宽大的肩膀,竟反过来安慰道:“那就快去吧,叔叔,心心总是说,别让你的朋友在需要你时找不到你。我很听话的喔,所以每次玩捉迷藏时,我都会让当鬼的花子找到我,所以你也快去吧。”
此时站在一旁的卓安等三人忍不住低声叫道:“家教真好啊,有这种儿子也就可以满足了吧。”
若石也同意心心确实将小凯带得很好。轻轻吻了小凯额头一下,他将小凯交给一旁的卓安,交代道:“好好照顾他。我电话开着,有事随时联络我。”说完他瞥向蓝诺。“你开车来的吗,蓝诺?你停哪?”
“呃,是啊。就停在对面的停车格。”蓝诺回答。
“车借我,晚点还你。”
蓝诺吓了一跳。“你要开车?”就他所知,若石很少自己开车的吧?虽然他有驾照,韩家车库里也有好几辆名贵的轿车,但是搬到公寓后,他都是走路上下班,即使是应酬聚会,也都有司机老陈随时待命。他要开车?
尽避诧异,但他还是乖乖地交出钥匙。“你知道台北的路况很复杂吗?”
若石接过钥匙。“你车上不是有卫星导航?放心,我不会乱开的。”突然想到现在已经过午很久了,他转身对妙洁说:“妙,记得弄点东西给小凯吃,别让他饿着。”
交代完后,他握着蓝诺的车钥匙离开,一颗心已经飞到了城东医院。
而留在公寓的三大一小,在面面相觑好几秒钟后,小凯羞涩地微笑道:“有人想吃饼干吗?”他掏出今天在幼稚园里点心时间发放的几块饼干。
本来他想带回去跟心心一起吃的,但心心一定会说有好东西要跟朋友分享,所以,现在拿出来跟这几个叔叔姐姐分享,应该正是时候吧?
卓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接过一块看起来有点潮掉的饼干,微笑道:“好啊,谢谢你,小朋友。”
“我叫小凯。”男孩可爱地说。
接着,蓝诺和妙也都投降在男孩可爱的魅力中了。
好吧,也许当一个下午的临时保姆,也挺有意思的。
特别是,这男孩显然跟若石关系匪浅啊。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也许可以趁这机会顺道弄个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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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很晕。也许是感冒了,可能还有点发烧。
可是他们现在在前往布拉格的路上,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达。爸爸说,请她忍一忍,再过几个小时他们进了城后,就能去看医生了。
所以她要忍一忍。思思在身边跟想想说着话,两个人都轻声安慰着她。爸爸在前头开车。
妈妈过世以后,爸爸把他们在台湾的家卖了,换成了一辆大房车,从此带着她们三姐妹到处旅行,说是要完成妈妈环游世界的心愿。
忘了是多久以前了,这辈子,她的记忆中好似只有沿途匆匆浏览过的街景。他们在每一个国家停留数个月到半年不等,几乎没有时间好好地上学、读书、交朋友。
她紧紧抱着许久以前某个朋友送给她的布女圭女圭。女圭女圭不对衬的脸有手工缝制的纹线,身上的裙子有些陈旧。她看着女圭女圭的脸,却想不起朋友的脸……
到底是在哪个时候交过这么一个送她女圭女圭的朋友呢?
她朋友很少,因此每一个都很珍贵,可是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你生病了,不要胡思乱想。”思思在耳边说。
她想,她的确是生病了。她记不住那些朋友的面貌,她得了无法记忆的病症。
她才十三岁,却感觉一辈子都过着来去匆匆的生活。
她忘了曾经认识的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她伤心地想着,那些朋友说会永远记得她,一定也都不可能了吧……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