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真的耳熟得很可疑啊。难道说,歹徒是熟人?但,怎么可能!夏日镇民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而令她感到熟悉的,还不只是他的声音,连他的气味、他说话的方式,她都觉得似曾相识……
这会是谁?
在先前敲定的计画里,再过三分钟,小林和小陈就会分别从后门和楼上冲进来擒住歹徒,而她则必须在这之前设法挣月兑。然而她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
首先,小镇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其次,她的同僚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似乎太过轻松了一点?
虽然说他们平时也没正经严肃到哪里去,但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民保母,知道什么时候该正经……这可是一桩抢案呢。
还有,春花女乃女乃刚刚离开时是在叫她小心自己的安全呢,还是小心不要伤害这个歹徒?现在回想起来,怎么好像偏向后一种可能?
种种的疑点几乎要让她以为……
“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美丽的警官小姐。”
这、搞什么啊!
蒙眼布下,她瞪大眼睛。
这实在太可疑了!另外,从她进来到现在,已经超过五分钟了吧?外面的人到底进不进来?难道真打算要让她一路牺牲到底吗?
“在我释放你之前,恐怕你得陪我亡命天涯一段时间。”
令她极其意外的,他腾空抱起她,让她头重脚轻地趴在他的肩背上,然后就开始走动。
幸好她今天穿了牛仔裤,要是她穿裙子,因此穿帮丢脸的话,她绝对不饶他。
还有一件令她意外的事是……没想到这人的肩膀居然变得这么地宽……
而她的胸部还因为姿势的关系一直在挤压他的背部!他不会对此想入非非吧?惨了,她怎么会想到那种地方去了!反而变成是她在想入非非了。
要是他以为她是那种会爱上歹徒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心理病人,而决定一起带着她进行“爱的大逃亡”的话,那可怎么办才好?
她还有美好的前程、知心的朋友以及爱护她的家人啊。她是万万不能让他们伤心而死的。
“恶……”有点想吐。先前在官老爷家好像吃太多蛋糕了。早知道今天要出任务,就不贪嘴了。
察觉她的不适,他立刻调整她的姿势,让她舒服一些。“好点没?忍一忍。”声音几乎是关切的。
“如果我们可以交换一下位置,我的感觉会更好一点。”她这辈子还是头一道被人这样倒挂在肩膀上。眼睛被蒙住,手脚不自由,还不知道自己正被带往什么地方去!
他轻笑出声。“很可惜你现在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才怪!“你要把我带去哪里?你这可恶的……歹徒!”
“我要把你带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基地,到了那里,我就会释放你。”
“我建议你现在就释放我,要我把自首的减刑条款背给你听吗?”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带出杂货店,正往某个地方前去。
至于“歹徒”呢,他正一一向镇民打招呼,沿路上,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地看着他们,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找到声音说话,他们的舌头也许都被藏起来了吧。
“自首代表犯罪事实的成立。你会去作证好让检察官来起诉我吗?”
“如果你情有可原就不会。”
“假如我是为爱挺而走险,算不算你说的『情有可原』?”
“那么你就是个大笨蛋。”做出这种事来,叫她以后怎么见人啊,脸皮再厚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确实是个笨蛋,如果我能早一点想到这个方法,或许就可以早一点找到我的目标。”
“姑且先不讨论你所谓的『目标』指的是什么,我说你是个笨蛋,理由是因为,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假设这个人连续半个多月以来都找不到某人,就很可能会这么做,甚至更加危险。”
“半个多月?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在家。”不是在家,就是在镇上。
“你是说你没有刻意躲我,来个避不见面?”完全没有意识到对话的人称已经改变。
“我如果真那么做了,我会立刻变成世界上最漂亮的猪。”
“你想打赌我不敢吻一只猪吗?”
“我——请不要改变话题——你真的半个多月找不到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改变话题。吻一只猪?他肯?
“我简直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嘿,我不知道你国文造诣这么好呢。”还会引用长恨歌勒。国文老师知道了会很高兴吧,当年还强迫他们全班背诵这首超长的诗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但首先,你要先回答我:为什么躲我?记忆中,你不是那种胆小的人。”
“又要谈到过去吗?”如果双手没有被绑住,她会摆出吵架用的标准茶壶姿势,准备来上一场世纪大对决。
“对我来说,那并不是个禁忌的话题,是你不想谈它。”
“你居然有脸指责我。当初是谁先转头离开的?”!.
“真要我提醒你当时的情况?才十年而己,你就忘记了?”
“等等!你凭什么用这种责备的语气对我说话?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他才缓缓的道:“放轻松点,我不是要找你吵架。”
“架要两个人以上才吵得起来。”
“说到底,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你现在见到我啦。”
“我回来后,这才只是你我『第二次』见面。我意思是,我们能不能不要躲避对方。”如果她完全不肯跟他正面交锋,他要如何卑微地请求她的谅解?
“真巧,这半个月来,我也见不到你的人影,你在忙?”
“对,忙着找你、问你到底在哪里。”
“你骗人,我去找过你的。”她毕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知道不能永远避不见面。“但春花女乃女乃说你不在。”
“我经常都不在。是因为我在镇上到处问你的和我的朋友『你人到底在哪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那难道不是你的意思?你要他们不可以对我透露你的行踪?”
“等一等!你这是说,你真的有到处在找我,但是却没有人肯告诉你?”
“我知道我人缘不是太好。”
“但我没有躲起来过……也许一开始有,但也只有两、三天而已……后来我一直都没有刻意把自己藏起来,反而是我要找你时,却一直找不到你……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绝无半句虚假。我又没有隐形斗篷。”
“最好我就有。小说归小说,现实归现实,不要把那件无关紧要的斗篷扯进我们的对话里。”
“你的意思是……”
“让我想想。”她开始回想这半个多月来,好几件令她觉得非常奇怪的事……
那天,她巡逻到珍珍家那附近去,遇到珍珍,就聊了起来。没多久一通电话响了,跟珍珍说了几句不知是什么内容的话,然后珍珍就问她:可不可以陪她到医院去产检,她老公今天出差赶不回来。
她不仅同意,还立刻陪珍珍开车到邻镇的医院去。
小镇没有妇产科医生,在过去的时代,虽然有助产士,但目前都已经绝种。现在镇上妇女生产时,都得到隔壁城市的大医院去。
当时这件事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奇怪之处,但若与后来陆续发生的事联想在一起的话,情况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先是珍珍,再是其他怀孕的小镇妇女,居然都集中在一段时间内请她陪她们去做产检。
目前小镇上的怀孕女性总共有十来位,要每一位的老公都刚好在某一天临时赶不回家或正巧有要事走不开身,也未免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