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初承诺要与她一起永远年轻那个男孩却违背了昔日的誓言……
猛地摇摇头。气死了,说好不再想他的。
当他决意离开小镇的那天起,她就不让自己再想起那个人。
一个背叛了珍贵友谊的人不值得原谅。
这个世界上她不能确定的事有很多很多,但,不包括“这一件”。最最起码,她确定,她方心语“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那个叫做官梓言的友情骗徒。
第二章
破裂的友谊就像是打破了的茶杯。
道歉无助于弥补裂痕,特别是对于一个很会记仇的人来说。
——出自某个亲身经历的知名不具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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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离开后的第一个夏日满月。
“女圭女圭,官梓言来信了!”
美美与小月气喘吁吁地追在走得飞快的方心语身后,一边拿着刚从邮差手里接到的信,一边呼喊着。
奇怪,女圭女圭怎么都不停下来呢?再追。
“女圭女圭,你有没有听见啊?他来信了耶!”
这一喊,非但没让女圭女圭停住,反而还走得更快。到底是怎么了嘛!
美美与小月对看了一眼,不明白这是怎一回事。
梓言的离开固然很令人伤心,但最想念他的,不就是眼前这一位明明脚也没有比别人长,但此刻却走得飞也似的家伙吗?
还是她今天刚好耳背?真搞不懂。
辟梓言离开小镇到今天,正好满一个月。
在今天以前,镇上没有人收到他的任何讯息。(就算有,也没听说。)她们都没想到,他的第一封信,不是寄给女圭女圭,而是寄给她们两个。
看了信件内容之后,两人立刻决定将这封信转交给女圭女圭。
美美与小月相视一眼,决定一鼓作气奔上去,一前一后包抄住她的去路。
“女圭女圭,你是怎么了?你不想看信吗?”
一靠近她,才发觉女圭女圭的肩膀好僵,连双手都握成了拳,仿佛正在抵抗巨大的诱惑。
“女圭女圭?”小月伸手碰触她——
“不、要。”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吐出了简单的两个字。
美美见状况不对,也凑上前来。“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女圭女圭猛一甩头,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
“你今天怪怪的呢。算了,来,看信吧,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他的情况才对。”小月将手中的信塞进女圭女圭手里,没想到却遭到拒绝。
“我不要。”终于又找回声音,能说话了。她吞了吞口水,信件如烫手山芋般被丢弃在地上。
一阵风吹来,便将信给吹走了。美美惊呼一声,连忙追信去。
小月则是错愕地看着好友。“方心语,你在做什么?”
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悲愤。女圭女圭眼里没有泪水,两只眼睛却红通通的。
“我说我不要、我才不要看那种人的信,听到了没?我不看、不看、永远都不看!”当他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她后,他们之间,就已经切了八段再八段了。
从此她方心语没有一个叫做官梓言的朋友。
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言了。做下这样的决定很令人痛苦,但毕竟是他先背叛的啊……
终究,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了下来。立刻被她双手抹去。
不能哭。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哭。
从他毫无留恋地选择离开的那一刻起;从她一个人在小夏岭山上,从星星升起等到天明;从她日复一日,等了又等,相信他会回来,却始终等不到人开始,她就决定再也不让自己因为太过想念一个人而哭泣。不然就真的太没骨气了。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过去了,他似乎真的不打算回来。
转眼间,竟是一个月了。她已经接受他真的离开的事实,也为此永远不会原谅他的离开。
她不止一次自问:十年的友情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她曾经以为,那意味着“永远”。
她以为他们会有无数个十年可以计数。
然而事实证明,对他来说,那十年只是一条绑住他的绳索。他怎么敢称她为他的“牵绊”!
好,他要独立,他要飞,她随便他去。只是别想要她再扮演那条拉住风筝的线。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来,算是彻底断了……
眼见好友的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掉下,美美与小月同时都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女圭女圭从来没这么伤心过的。
她哭得就好条是跳进绝望的深渊再爬起来的模样,脸上了无生气。
美美看着手中刚刚追回的信,突然觉得好沉重。
懊拿这信怎么办?
懊拿女圭女圭怎么办?
看这情形,她是不可能接收这封托朋友亲手转交的信函了。
正当踌躇之际,小月走上前来,拿走那封信,趁女圭女圭哭到双眼模糊没空注意时,将信当场撕掉。
撕。撕。撕。
再撕。
继续撕。
三人一同看着被撕到无法辨识原貌的信封碎片,在一阵突来夏风的吹拂下,卷上了遥远的天际。
那天,太阳非常地暖,哭泣的心却凉飕飕地。
非要造个语词来形容的话,这就是所谓“青春的忧愁”吗?话说回来,一定得加上这么一句旁白吗?呀,忧愁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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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对葛美美来说,这是个与往常一样宁静的午后。
就是那种天很蓝,外头太阳大得快要热死人,但室内冷气很凉快,日子很悠哉的那种下午。
自从误打误撞地买下这间店面,开了一家饮料店后,她便开始当起闲闲没事干的老板娘,过着吃不饱却也饿不死的生活,镇日以打苍蝇、抹桌子和预测下一刻会是谁推开她小店玻璃门为乐。
真是凄凉。她想。
想二十年前,当她还是“日光小学之花”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就这么因在一家小小的、生意普通的店铺里,干起这种非人哉的“特种营生”。
“听你在乱盖。”杜小月——本名杜筱月,却因为嫌本字笔划太多,又很容易被念错,因此很有主见地自动易名的“太阳报”特派文字兼摄影记者——一边喝着冰冰的红茶加珍珠,一边俯首振笔疾书,并且不时抬头答腔个一句、两句。
同样是二十年前,杜小月压根儿没想到,她会因为一篇小学校运会的随笔报导,被镇上唯一一家横行小镇八卦界的周报社社长视为未来接班人,最后终于答应入社,成为太阳报社里唯一支薪的特派记者。
“啥?”葛美美挑起一双秀致的细眉,口气危险地问:“你说我在乱盖?”
振笔疾书的手停顿了下,又阳了一口茶。“我是这么说的吗?”拧起可以夹死苍蝇的一对浓眉,仔细回想。“啊,我想到了。或许『狗屎』这两个字会更贴切呢。”手中的笔继续下笔如飞。
“狗屎?杜小月!”葛美美摆手擦腰,作势要抢走小月面前的杯子。茶不给喝了。
杜小月再度停下手中的笔,抢回还剩下大半杯的红茶。“又怎么了?谁惹你气得要抢我的茶?”
美美气得脸红。“你刚说我狗屎!”
杜小月一脸困惑。“你刚说了什么?我又说了什么?”
“喂!”美美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你根本没仔细听嘛!”害她浪费那么多口水。
小月举手投降。“Sorry,麻烦你再说一遍吧。”
美美赌气转身。“不说了。”
“喂,葛大老板!”
“啥咪?杜大记者!”
两个女人眼瞪眼的,好半晌,终于有人让步。
“好吧,我刚刚是在说——”
“好吧,麻烦你重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