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向她身边那名长相甜美的女孩。她们应该是同学吧?不知道她跟她同学之间相处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这么地冷冷淡淡、保持一段看不见的距离吗?
两个女孩像是在等他打破沉默,于是他主动道:“我是叶予风,法律二的。妳们呢?”
她同学先开的口,“我叫高亚今,外文二的。”
点点头,他的眼神转向她。“妳呢?”
她掀了掀嘴角,正要回答,亚今已经先代她说了:“她叫颜依农,也是外文二的我们是同学。”
依农笑笑地看了亚今一眼。
外文系的?还是二年级?他还以为她是学妹呢。
“那妳怎么会去修大一国文的课呢?”明显的,她跟他不一样。他是那种“混四魔王”型的学生--在大学里混个四年;而她,典型的乖乖牌代表。光瞧她手里大部头的原文书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她怎么可能因为被当而重修?
亚今抢着替依农发言,“因为没选到好课嘛。”
“没办法选别的课吗?”他看着她,又问。
眼见着亚今嘴巴大张,又要抢话,“她--”
叶予风突然眼捷手快地一把抓住颜依农,在两个女孩都还搞不清楚状况时,拉着她就跑。
亚今错愕地将嘴里呼之欲出的话吞进喉咙里,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一溜烟跑得只剩一点点人影的叶予风与她同学,她扠着腰高声喊:
“喂!”
怎么这样啊,颜依农是她好不容易才逮到的饭友耶。
这下可好,待会儿她要跟谁一起去吃饭?
叶予风拉着颜依农逃命似地跑了起来。
他们一直跑到校门口,穿过地下道来到对面马路时,才停下来。
不知何时,颜依农手中那本厚重的原文书已经换到了叶予风的手上。两人各自站在路边喘着气。
待气息平稳下来,两人对看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所不同的是,他笑得轻狂。
她则笑得含蓄。
但两双眼睛里都闪着淘气的光采。
“你刚刚差点害我跌倒。”她假装责备道。
但他倒不怎么有被责备的感觉,依旧笑嘻嘻地,“她总是代替妳发言吗?”他问。
“是啊,”她附和地说:“她是我的发言人。”
“啊,这么说我不该拯救妳离开喽?”他诚惶诚恐地问。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她的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我们正要一起去吃午饭。”
他一脸受到惊吓地抚着胸口。“天啊,我可以想见她代替妳餐盘内的豌豆和青菜发言了,妳同学似乎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模仿癖好。”
依农又气又觉得好笑。“第二节课,你真是刻薄!”
“但是妳跟着我笑了。”他说,“妳是共犯。”而当她开朗地笑起来时,那层纱就不见了,距离似乎也不再那么遥远。他总算能够较自在地与她说话了。
颜依农点点头承认:“是的,我是共犯。”说完又是一笑。
当下他突然有一种想法:也许他该常常拖她下水。因为有她这个“共犯”的感觉似乎挺不错的。几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油然生起。
“哈啰,我叫叶予风。”他微笑地看着她说:“树叶的叶,不予取予求的予,风筝的风。妳呢?”
“我?”依农只是笑笑地指着自己。“我叫语音输入法。”
他摇摇手。“错,妳叫言漪浓?”刚刚那位高亚今是怎么称呼她的?“言的言?涟漪的漪?夜色末浓的浓?”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一定错。看她笑成那样。
突然留意到拿在手里的原文书,他在她不反对的情况下翻开封面。“红颜的颜,依偎的依,农忙时候的农--颜依农。”他抬起头,微笑道:“很美的名字。”
她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
“颜依农,我请妳吃午餐。”
“前面路口那里有一家卖酒酿汤圆的,妳吃过吗?”
“颜依农,妳好神秘,哇塞,妳的字真漂亮。”偷偷翻看书里的速记。
“颜依农,我叫叶予风,妳记住了没有?”
“颜依农--小依?小农?还是小颜?不不不,还是依农好了,这个名字很好听。依农……”
依农觉得,他玩笑似地说着她名字时,感觉很美。
而且她留意到了,他有一副极为动人的好嗓子。
听他说话,竟使她的心像是湖水般被悄悄地温柔扰动。
她不知道该不该欢迎这种感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欢迎这种感觉,更别说是体验它了。
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在颜依农二十岁寂静无波的生命里,出现了一名搅乱她心湖的男孩。
校园很大,理应不该经常碰到面的。但自从叶予风知道她是外文系的学生后,他们便经常在文学院外“偶遇”。
巧得像是约好了一般,每个礼拜三上完共同必修课后,亚今准备拉她一起到自助餐店大快朵颐一番时,他就会出现在她们面前,笑嘻嘻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亚今是个爽朗的女孩子,几次“偶遇”下来,倒也跟叶予风熟稔起来。再加上两人都很健谈,能聊的话题多,因此自然而然搭成了一伙饭友。
依农不像他们一般健谈,因此,常常,她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吃着饭,听亚今和他一搭一唱,你来我往,唱大戏般的嘻嘻闹闹。
然而她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经常地,在他们说笑之际,他会突然转过头来,问她同不同意他刚刚说的话,或是问她一些有的没有的问题。
亚今习惯性地要代替她发言,但他总会执意地听到她回答才算数。
这使得依农不禁疑惑起:叶予风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难道没有别的事好做吗?法律系的学生,课不都重得没有多余时间在外头闲泡吗?
异数。是的,叶予风显然是个异数。
“叶子,”已经熟稔到直呼其姓的亚今推了推他。“听说你们系上有个天才型的学长还没有女朋友,你能不能帮我引荐看看啊?”
叶予风摇摇手说:“唉呀,不要啦,书呆子一个,不适合妳啦。”
亚今不同意地道:“适不适合,要我说了才算啊,你又知道哪一种人适合我了?』
叶予风嘻嘻哈哈的。“妳啊,这么爱抢话讲,我看柯林顿或小布什很适合妳的品味,保证让妳入主白宫当首席发言人。而且,”故意顿了顿才说:“妳男朋友应该有一大堆吧?哪里还需要我介绍。”
“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你就错了。我的男性朋友是有一大卡车啦,可『真正的』男朋友却还没有半个哩。人家说大二女生最娇俏,我当然得趁这个黄金岁月,赶紧找一个有前途的人绑着喽。”
“有前途?”
“念法律的,将来不是法官就是律师,够有前途了。”
叶予风失笑。“那我呢,我也是念法律的啊。”
“你?”亚今斜睨他一眼。“你不行啦!”很嫌弃的样子。
“为什么不行?”有点委屈又有点好奇地问。
亚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早已名草有主了吗?”
叶予风瞪大眼睛,连正在啃玉米的依农也感兴趣地抬起脸瞄了一下。
“我?”
“怀疑吗?”亚今拍拍胸脯说:“我高亚今最讲义气了,绝对不会打好姐妹男朋友的主意。你跟依农认识在先,我怎么好意思横刀夺爱。”语气里似乎有点惋惜。
依农差点被玉米噎到。
叶予风则错愕地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依农,依农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