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的她,这回真的很认真地思考起来了。
站在一个大型看板上,她看着海报上那标明来自纯净纽西兰的女乃粉——女乃粉罐背后的草原以及黑白相间的乳牛。
许久……
然后,绽出一朵美丽的笑。
15相信彩虹的那一端有黄金吗?
“可恶!”车里的女驾驶低咒一声。
引擎熄火了。
看着退到底线的油标。
如果她聪明点,应该在出门前检查一下油箱的。然而她还是忘了……
最近愈来愈有宫雪花的倾向。
没办法。
捉起放在一旁的企鹅小背包和车钥匙,她下车步行。
还好出门前穿了这双便鞋。
外头天色还很亮,她一边走在林间,一边留意着是否有小鹿斑比躲在树丛后害羞地窥视她。
然而她什么也没看见就走出林子了。看来这回车子的油量比上回多了一点。
站在斜坡上,她俯瞰着依然如记忆般青翠的山谷。
两个多月来,那份积郁心头,仿佛挥之不去的焦躁在见到山谷的那一刻,便似乎渐渐地平息下来了。
她总是在梦里见到这个地方。想要早点回来,而不是只在梦中相见。
但是首先,辞职等新人接替需要时间。
卖掉台北的公寓需要时间。
搬家也需要时间。
总之,她需要时间整理自己过去生活的痕迹。
将自己连根拔起并不容易。但是她还是做到了。因为她终于明白,如果在一个土壤、空气、水质都不适合她的地方扎根,她是不会快乐的。
而既然她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很幸运的——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饱览了山谷夏季的美景好一会儿,甘舜知走下缓坡,然后停住了脚步,看着一名骑士朝她奔驰而来。
她微笑地等候着。
终于,他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如他们初相遇的那个夜晚。
他拧着眉审视了她好一会儿。“车子又没油了对不对?”
笆舜知摊摊手。“答对了。”真好,她一见到他就想笑——虽然他还没有讲笑话,表情也很严肃正经。
很受不了的叹了一口气。“阿德他们正忙着帮你搬东西,待会儿才能过来把车开回去。说到这,你用货运寄来的那些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那么重。”
“就一些衣服呀,鞋子啊,书啊,电脑啊……你知道的,我们台北来的女人别的没有,衣服最多。”
他瞪了她一眼。“如果有人因此闪到腰不能工作,你就得到牧场去帮忙挤牛女乃。”三天前,从台北来的箱子陆续抵达牧场。大伙儿从那时候就开始在等待她来拆箱。
“没问题。”她微笑地说。“不过你的乳牛现在女乃量多吗?”
“还敢提?!”难以置信她的厚脸皮。“上回你把我的牛惊吓到半个月挤不出一滴女乃来,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
笆舜知依旧很乐。“不然罚我好了。”
“我是要罚你。”说着,他伸手将她捞上马背。“罚你吻我一下。”
“真的假的?”她瞪大眼。双手贴在他引人遐思的胸前。很开心地趁机吃了一下豆腐。
“我千里迢迢亲自出马来接你,难道你不该表示一点感激之意?”
笆舜知扬起嘴角。“你的确是亲自出马来了,利海粟。等会儿过来帮我整理行李,我就吻你一下。”
“现在不行?”他挑起眉。
“现在不行。”她笑着说:“我没吃中餐,肚子很饿,如果你要得到你的吻,最好在我饿昏前把我送到阿桃的餐桌上。然后……我先要好好睡个觉……说到睡觉,利海粟,打个商量,你那张大床睡起来实在很舒服,可以出个价卖给我吗?”
彩虹已经扬起了蹄,奔向无尽的草原。
“嗯哼。”他哼声说:“现在就打起我的床的主意,会不会太过份了点?”
“不然你想怎么样?连睡在床上的人也一起打包带走吗?”
“至少会让人觉得比较有诚意吧。”
“……”
“怎么,没话说了?”
“你,有那么想念我吗?”有些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问。
“……”
“无话可说?”果然她是想太多子。
“错了,甘舜知。”他真心地说:“我不曾像想念你那样想念过一个人。”
笆舜知沉默了半晌,静静倾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听起来让人……满高兴的。”
他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我也是。欢迎来当我的邻居。”
“要敦亲睦邻、守望相助是不是?”
“哈哈哈。学得真快。有进步喔。”
“绝对不是名师出高徒。”谁不晓得倪家与利家牧场的主人依然势如水火。
他们一路说笑着奔驰过一大片广阔的草原。
当他们经过罗家旅馆时,利家的牧工瞧见他们,纷纷挥手致意。
最后他们停在利家主屋的后门前。厨房里的食物香味从门口飘了出来。
草地上是湿的。
看来刚下过一阵微雨。
雨停了。一道彩虹高悬在远处的天际。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还不知道。”甘舜知站在主屋的台阶上,看着那道雨后的彩虹说:“可能是去追彩虹吧。”
毅然辞职离开城市时,她的心里并没有立刻重新拟出未来的计画。人生,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企画案而已。她打算慢慢模索,不急着立刻下决定。
利海粟与她望着同一个方向。看着那即将褪色的彩虹。突然笑了笑。“你相信彩虹的那一端有黄金吗?”
笆舜知微笑,点头。“我相信——但是我的肚子饿了,等会儿再来谈梦想,好吗?”
“当然。”他很有风度地替她拉开厨房后门。“请进,公主,欢迎你回来。”
未来将如何呢?
天际的彩虹渐渐消失在云端。
然而他们眼里的彩虹却才刚刚映现于彼此的心田。
那是永不褪色的彩虹。
全书完
——敬请期待《追逐彩虹的日子》续篇:《银色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