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新爽快答应道:“那我从此对羲雅学长死心,把机会让给你们。”
被一群女生追逐,羲雅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还十分困扰。尽避极想冲进去说明他的立场,但在这之前,他得先弄清楚一件事。
他得先找到晓雾,把事情问清楚。
看来这场聚会只是一次充满火药味但还不至於爆炸的谈判和示威活动,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决定先离开。
而在教室里的女孩们丝毫没察觉到她们谈论的主角就在外面,而且刚刚才离开。
李子晶冷眼看著其他两位道:“我不参加,反正你一定是在说谎。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的权利。”说完,她转身率先离开音乐教室,身后如同其他两位,各有一群死命效忠的追随者。
谈判破裂。
一切静待这个礼拜天揭晓。
当天下午,羲雅忍著冲动没跑到国中部教室去把晓雾叫出来。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绝对跟她有关。她怎么可以代替他收别人的东西?她怎么可以?
“羲雅,请你上来解这一题。”数学老师点了他的名。
黑板上是一题三角函数。他心不在焉地走上台,拿起粉笔,刷刷刷地写下解题的方程式。心中充满对自己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的愤怒……和苦涩。
晓雾又跟同学调换了位置,坐在窗边。
讲台上的老师在讲解一首唐诗,晓雾却仰起脸,看著从远方的天空飘过来的一朵云。
事情的发生完全没有预警。
一颗月兑离了球场的硬式棒球以全垒打的速度击向了这栋大楼的这一面窗户。
“砰”地一声巨响。
整扇窗户瞬间破了大洞,碎玻璃像爆炸般夹著巨大的能量向外散射。
一片惊叫声中,首当其冲的晓雾只来得及以手护住脸。
一颗肇事棒球打破国中部教室的窗户,数名学生受伤的消息,风一样地在校园里散播开来……
“是哪一班的学生?”
“是一年三班的。”
羲雅心口一紧,屏息听著同学的谈话。
“听说有好多人被碎玻璃刦伤。”
“严不严重?”
一详细情况下清楚,但是听说有个女生刚好坐在破掉的窗户旁边,好像流了很多血——”
羲雅突地站起身来,身下的椅子倒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他的同学不禁盯著他看。“怎么了?”
“我出去一下。”一年三班,那是晓雾的班级。晓雾喜欢坐在窗边。
“可是快上课了耶。”下一节又是可怕的英文,老师很不喜欢学生缺课的说。
不管。他拍拍同学的肩。“老师如果问起,帮我请个假。”
突然发生意外,一年三班的教室里秩序乱成一团。
班长跟好几个同学将受伤的人送进学校的医务室里,留下来的风纪股长百般无聊地指挥剩下来的同学将教室的环境整理好。
碎玻璃已经被处理掉了,但是桌子和地板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羲雅没打招呼就走进来,一进来便四处找寻,却没看见想找寻的身影。
他的心纠得不能再紧。随手捉了个人便问:“林晓雾受伤了是不是?]
被他捉住的正是徐美琴。
看见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差点没昏倒,讲话结结巴巴不成一句。“嗯,是、是——]
羲雅再问。“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在……”
蒋葆宝及时过来解救徐美琴。她比较理智一点,还能正常说话。“晓雾伤的比较严重,老师开车送她去医院。]
他心一惊。“有多严重?]
“手臂上、后颈,还有肩膀都刦伤了,有一道伤口好像割到动脉,血流个不停。]
羲雅脸色都发白了。他看向那扇空荡荡的窗户,再看看那块血迹洗刷不掉的地板,以及没有书包的空桌。
“有人来替她收拾过东西了吗?”
“嗯。”点头。“她姊姊来帮她把书包带回去了。”
那么双胞胎也知道这件意外了。羲雅点点头。“谢了,小学妹。”
等到他离开的时候,徐美琴脚都软了。哇,这是她第一次跟羲雅学长说话耶,真的是好紧张。
蒋葆宝说:“不知道晓雾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也想知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到现在大家都还心有余悸。
以后谁还敢坐在窗户边啊?
那个下午,是羲雅十七个年头以来所度过最难熬的下午。
那个下午,也是林晓雾十三个年头以来所度过最痛的下午。
以手护脸的缘故,她穿着短袖衬衫的两条手臂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割伤,尤其以靠近窗口的左手最为严重,割到动脉的一条长长的伤口也是在这里。
医生说:[幸好有手护住脸,不然这些割伤要全落在脸上,好端端一张脸就毁了。]
然而对晓雾来说,不管是伤在脸上还是手上,痛苦的程度是一样的。
除了两条手臂以外,她的左肩、耳翼和颈部,也都有一些零星的小伤口。
林爸爸赶到医院时,看见女儿浑身浴血的惨样,二话不说,直接昏倒在林妈妈的怀里。林爸爸向来见不得血。
眼见着妈妈也摇摇欲坠,已经做好伤口缝合的晓雾只好赶紧澄清:[嗨,老妈,我的伤口其实没有看起来严重,只是流的血多了一点而已。]
接下来三天住院的日子里,晓雾享受到了被亲友关怀包围的温暖以及难以想像的注意力。
不消说,全家人都轮流来医院陪她。
棒壁赵爸赵妈赵大哥都来看她了,赵大哥还带了吉他过来,在医院里为她唱了一下午的歌,令她心里暖洋洋的。
校长带了那个击出全垒打的“肇事学生”和他的家长一起过来致歉。
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也带了鲜花和水果过来。
班长陈萸廷偷渡进来一份报纸,告诉她说:“瞧,你出名了。”上了社会版新闻。
接著就有立法委员给她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过来,里头是十万元的慰问金。
晓雾初次尝到被众人围绕的滋味。
但心里却老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足够。
羲雅没有来。
她住院三天,他没有来看过她半次。
第四天她出院回家休养,就听说他跟校花王雨新一起去看电影了。
她想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有一点恨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感情刚刚萌芽,因为年轻,因此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都很容易。一旦爱了,就会死命去爱,而要恨起一个人,也是尽全力地去恨。
至於有没有道理,通常不在他们的考量当中。
第四章
发生棒球事件后,自此在学校打棒球时,挥棒的人都禁止朝著建筑物的方向。於是棒球场的球开始往同一个方向以抛物线的弧度高高飞去。
校园中俊男美女的感情故事也朝著某一个既定的方向继续发展。
首先是前任学会会长傅敏柔宣布退出角逐赵羲雅女朋友的竞争游戏。
再接著,就传出国中部校花经常被看见和赵羲雅出双入对地走在一起。更接著,据传现任学会会长李子晶与校花王雨新的仇愈结愈深,两方人马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边缘,女孩们的战争一触即发。
这些事听在已经回到学校上课的晓雾耳中,只觉得无比地遥远,无比地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