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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贝子 第20页

作者:韦伶

“船要翻了──”

就在船家一声惊天动地的惨烈叫声后,整艘船底朝上,滚了一大圈,所有人通通被抛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巨大的水溅声引起岸上人群的侧目,有人嚷道:“不得了了,翻船了!”

当地的居民见怪不怪地甩他们一眼,懒懒道:“白痴都知道行船不稳、切勿站立的常识,偏偏就是有人比白痴还不如,活该淹死!”

懒得理会。

翻船的地点,湖水激荡,三男一女继续在湖中央载浮载沈,冷得哇哇大叫。

被楚楚连忙扶起的张三,脸色发青,两眼翻白。

他想在佳人面前表现一番,想不到关公面前要大刀,她一个力道十足的过肩摔,硬生生将他骨头全摔散了……

疼死他了,哎哟……

张三的嘴角朝下弯,真个欲哭无泪。

“对不起,我以为你有底子,想不到这么……不堪一击!”

楚楚想扶他到一旁坐,但一移动他,全身上下的刺痛感马上又教张三整张脸痛歪到一边。

“要不要紧?”看他痛成这样,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别!别!别靠近我!”天知道她会不会随手一扭,当场拆了他的臂膀子?“跟你相处的时间很愉快,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后会无期!后会无期!”

他拖著右腿、抖著左臂,逃命似的掉头离开,看她的眼神也由迷恋,转为深深的哀怨。

不是旺夫益子的娇妇,是悍妇!悍妇!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自己可以吗?”

“对我你都没这么热络!”

一条臂弯伸来,不太温柔地扫住她的手臂,猝不及防将她往罕有人迹的墙垣后方推。

乍见来者,楚楚讶异的瞪大眼。“济尔冷?”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又没下雨,他为什么全身湿透了?

“你的日子过得倒挺惬意的嘛!”济尔冷浅浅笑著,但嘲讽意味浓厚。“他是谁?旧识?新欢?还是老情人?”

前不久才跟都尔静说他不敢见她,没想到真的见到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整个人便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他以为两人一起出生入死过,对彼此的感情应该刻骨铭心,想忘都忘不了,这女人倒是花心、冷血得很,半个月不见,忘了他不打紧,还交了新的男人,太可恶了!

济尔冷恨得牙痒痒的。

楚楚知道他指的人就是张三。

“说了你也不认识。”

楚楚一派冷淡和疏离,其实内心早因突然的巧遇而局促不安,心跳陡然加速。

她以为自己对他失望透顶,想不到真的相逢了,心中的那份激切,仍远远超乎她所预期。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转而看看擦身而过的行人,看看路边的小贩,看看湖中央……的翻船?!

她的眼睛倏然瞪大,这才发现湖面上的骚动,船家一边咒骂,一边吆喝同业一起将船翻过来;一男一女正脸色发青地让人从湖中拉起,惊魂未定。

什么时候翻的船?

“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被济尔冷不善的质问,震回注意力。

“不关你的事。”

半个月前分开后,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他走得如此洒月兑、如此自在,竟在这时候表现得好像他很在乎她,太可笑了!

重重的失落感在心中一闪而过。

“什么时候我们变得这么陌生?”济尔冷反讽地问。

“你过你的富贵生活,我过我的平民日子,身分悬殊,陌生是当然。”她反驳,两人分道扬镳,思念的情绪却没分道扬镳,这会儿一股脑儿的在她心头翻涌,强烈到令她快要失控。

“你在躲我?”他猛然意识到。

“没有。”

嘴上说没有,但她的反应是转过身去,不愿意直视他。

视线躲得如此刻意,还敢说她没有?济尔冷的脸色一片阴沈。

他因被贬,苦恼著不知如何面对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可知道他快被这种心情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而她呢?

在他看来,她是单纯的移情别恋,忙著跟男人花前月下,气死他了!

他醋劲大发,脸色难看,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喜欢他?你爱上他了?”

“不关你的事。”

楚楚还是那句老话。他不喜欢她、又不爱她,凭什么管她爱上谁、喜欢上谁?难不成要她永远当他的丑角,三不五时被他耍一耍吗?

“回答我的问题。”济尔冷目不转睛瞪著她,非要一个答案不可,一双瞳孔如黑潭般深邃。

楚楚一瞬不瞬地回望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当然不喜欢张三,她爱的人是他,但他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静了一晌,她言不由衷地开口了。“是,我喜欢他、我爱他,他为人老实可靠,家境也过得去,他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依靠!”

济尔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全身霎时变得僵硬。

一阵风吹起,满堤柳絮迎风起舞,漫起阵阵花香……

已无话可说了!

卡在喉间,想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克难夫人的话,全随风飘散而去。

树梢摇曳,野草轻拂,四周的景物变得幽深孤寒,他的心冷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先帝成训,诸王及内外大臣承事惯例,定知恪守宪章,靖共尔位。济尔冷?爱新觉罗卿不自重,习久渐忘,无所畏惮,渐失我朝家法,殊属可恶,即降职,出守陵……

“就这样,圣旨一下,济尔冷贝子爷降官降职,罚银万两。”

“不喜欢寇沁格格,有需要罚银万两吗?”

市集边的茶坊内高朋满座,热闹非凡,楚楚才走进茶坊想买几两新茶,立刻听见邻近的位子上两名男子的交谈声。

她知道济尔冷被降职的事,但他真的不喜欢蒙古格格吗?

在蒙古营地时,他的确亲口告诉过她,他不准备娶蒙古格格,甚至打算进宫说服皇上收回决定。

但到后来,那些话全成了欺敌之词,是他为了诱骗敌人才编织出来的谎言。为何现在听到的,又和她的认知有所出入?

济尔冷真的是因为拒绝蒙古格格的婚事,才遭到处罚?

“当然得罚,皇上指婚是天大的荣幸,他不领情也罢,还说出大逆不道的话,皇帝怎饶得了他?”茶香正浓,正好举杯品茗,男子满足的闻一闻余香。

“何必呢?”另一男子百思不得其解地拈起几粒花生米,嚼得喀喀响。

“还不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就算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大可以先娶蒙古格格为正室,后娶他的意中人当侧室,有必要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真傻!

“错就错在他心直口快,说话完全不经大脑,皇帝已经火冒三丈,气得撤掉他额驸的资格,他居然还在这时候冒出一句‘多谢皇上恩典’的蠢话,为摆月兑这桩婚事,表现得高兴不已,祸从口出,谁也救不了他。”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迷得他一愣一愣的?”

“我听说是一位经营布庄生意的姑娘,名叫楚楚。”

楚楚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耳里听到的消息。

是她?这怎么可能?!

“那么这位楚楚姑娘,现在大概陪他一同上路了吧!”

“想得美,降职的事情确定后,咱们的贝子爷突然变胆小了,从此提不起勇气见她,就怕她因此鄙视他,终于演变成各走各的路的局面。”

“他为她牺牲这么大,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

要是他,不讨个够本,绝不罢手!看来,这贝子爷也不怎么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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