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我才没有吃霸王餐,这些饭菜是厨娘看我在门口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心打点给我的!”不信可以去问问还在后头忙著的厨娘。
“吃鱼。”
济尔冷挟起肥美的鱼肉放进她的碗里,表情冷酷,动作却出奇的体贴。
依稀记得当时看到她被那些土匪带走时,他的心简直也在同一时间跟著她死去;而当他好不容易安然救出她时,虽不至于感动到落泪的地步,但也由衷感谢菩萨保佑!
为了她,他一再萌生这种足以笑掉众人大牙的念头,她倒潇洒得很,说走人就走人。
现在让他逮到她在这里吃香喝辣,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是来看他?
表才相信!
“我没骗你,我真的不是来吃霸王餐,而是来看你的!”楚楚又接下挟过来的清蒸鱼发誓道。“可来探望你的千金小姐太多,我连续五天来找你,但都被晾在门外干等,根本见不到你的人。”
说到这里,她可是一肚子怨气。
“我不是那些尊贵的格格们,不敢跟她们抢著见你,可是没看见你,不知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一颗心又放不下,今天索性再来试试,一等又是一个早上,都快饿死我、累死我了!”她的柳眉皱成一团。
济尔冷扫了她一眼,心软道:“饿了就吃吧,还等什么?”
楚楚客气的笑了笑,下一秒钟立刻不顾形象的拚命扒饭吃菜,这也好吃、那也好吃,凡咽得下去的,她通通往嘴里送,一样也不放过。
济尔冷顿时看得倒尽胃口。
她嘴里右一句不放心他、左一句想见他,这会儿真的见到他了,还比不上一桌子饭菜对她来得有吸引力。
睁眼说瞎话的家伙!
不过……
看在她连续五天在贝子府外罚站的分上,就原谅她吧!
她的话让济尔冷饱受创伤的心瞬间复原,唇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柔和了他原本严峻的脸庞。
“喝酒。”
“谢了。”
仰头就灌。
看她吃得这么满足,济尔冷不禁笑弯了眼。
外头那些女人拚命问他,为什么她们这么喜欢他,他却始终冷漠,始终不愿意回头看她们一眼?
因为,比起她们的浓妆艳抹、矫揉造作,他理所当然──
包喜欢率真、直接的司马楚楚!
支颐凝著她的面容,他柔声低喃:“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跑马?”
“跑马?”
楚楚意外的瞪大眼,看向笑容满满的他……
北方的天空沈暗下来,触目所及灰蒙蒙一片,天边开始闪起无声闪电,霹雳一声雷响,豆大的雨滴哗啦啦洒下来。
辽阔的平原上,一大群阵仗浩大的骑队直直奔过这片阔地,抵达驻扎在山麓下的蒙古营地。
顶著一身湿漉漉衣物的那格图,硬著脸庞,大步走进帐幕。
“微臣叩见寇沁格格。”
单膝跪地,行屈膝礼。
香气氲氤、烟雾缭绕的后方,头盖薄纱的寇沁就坐在扶手椅上。
她作势开口说话,不料才发出声音,便是一阵狂咳。
“咳咳……咳……东西找到了吗?那名宵小找到了吗?”
话一说完,她立刻又在扶手椅上咳得撕心裂肺。
全营地的人都知道寇沁受到严重风寒,在短短数天之内,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不能顺畅说话,不能安卧而睡,一开口不是咳、就是哑,纵使拥有“蒙古第一美人”封号的她变得面黄肌瘦,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终日薄纱掩面,以遮掩自己憔悴的模样。
“回格格,没有消息。”他一本正经,恭敬回道。“那格图和手下找遍京城,仍追踪不出那名宵小的下落。”
“现在还遗落在他手上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咱们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神圣的旗帜,找不到旗帜,你叫我用什么脸去见大清皇帝?”寇沁不耐地质问,蹙紧眉心。
“那格图无能!”
“别说你无能,再找,除非把旗帜找到,否则咱们不是打道回喀尔喀蒙古,就是永远驻扎在这里!”
她跟著大队人马跋山涉水来到中原,不料才刚踏上大清领土,就遇上大胆宵小行窃,能偷的一概偷绝!
不找出那名宵小,她恐怕就要客死异乡了!
事关重大,为求自保,她目光转向他,以强硬的语气命令──
“再去找!哪怕把整座京城翻过来,也非把他找出来不可!”
无视于帐幕外的狂风暴雨,她任性命令那格图再去找。
“遵命。”
狂雷震天,那格图领了命,立刻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重新跳上骏马的背上,朝远方飞奔而去。
幕帐中顿时剩下寇沁一人,四周一片静寂。
她在扶手椅上多待了半晌,迅即揪掉头上薄纱,露出其貌不扬,却显得惊吓异常的脸孔。
“格格,你到底被宵小偷到哪去了?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没有沙哑的声音、没有狂咳的嗓音,假寇沁像热锅上的蚂蚁惊叫不已。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一般宵小所偷,不外乎金银珠宝、贵重物品,那天夜里潜入营地的宵小,除了窃走钱财和蒙古旗帜,竟还包括远嫁中原的寇沁格格。
她是那天守门的侍女,不但没尽到看守之职,甚至护主无功,当那格图前来查看时,她畏罪怕罚,竟异想天开地回了一句──格格没事,人很好!
因而错失了救人的第一时间,罪加一等!
从那天起,她便骑虎难下,只能冒充寇沁,假装身受风寒,所以声音沙哑;假装形影消瘦,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所幸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没人注意到婢女少一个或多一个,但他们毕竟已经在此扎营一段时间,大清迟早会发现,并动员八旗军前来接驾。
就快没时间了,寇沁格格再不回来,她的人头也将落地!
一夜风雨过后,满地的青草格外女敕绿,微凉的空气清新盎然。
“快!还要再快!”
楚楚和济尔冷同骑一匹马,一出郊外,便肆无忌惮地在马背上高声呼喝。
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笑容在热烈的阳光下闪耀,就像一匹月兑缰的野马,尽情享受解放的快感。
济尔冷被她激得玩兴大起,带著她驰过风沙飞扬的荒野,驰过叠砌交错的庄园,踏上风光明媚的湖滨区,在绿油油的草地疾骋如风。
“再快!”
楚楚迷上与风比快的刺激感,伏低身子、夹紧马月复,和骏马融为一体。
“喜欢这样跑马吗?”他在风中高声喊问,迎风驰骋。
“喜欢!”楚楚笑得春花灿烂,玩得不亦乐乎。“可以让我试试吗?”
她向济尔冷讨缰绳,打算自己亲自玩上一遭。
云淡风轻,芒草紧簇的染白山头正在向她招手。她想去那里,想征服这一片山头,再奔上那一片山丘。
济尔冷欣然交出缰绳。“看你的。”
“驾──”
楚楚大喝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驰,随著马儿往前奔跑、转向、跳跃,她也跟著上下起伏,两者的配合宛如天籁音乐般和谐。
跑了一阵子,她总算玩过瘾了,于是放任马儿自由踱著步。
“你常来这里跑马?”
坐在他身前,她开怀的问,忙著以袖口轻拭额头上的汗水,马儿找到了它钟意的野草,安静的啃食起来。
济尔冷扬起嘴角,一派闲适的回答:“常来,下朝后一有空就来。”
“……一个人?”楚楚有些试探地问。
“一个人。”
“真的?”
那双眼睛隐含著不信任,看得济尔冷高高挑起眉。“你究竟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