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众人高喝一声,疾速奔开。
善褚跃下马背,穿过树丛,弯身捡起战利品。就在这时,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的两名亲信正骑马奔来,直到不远处才勒马停住。
善褚瞥他们一眼,问:“什么事?”
士兵赶忙下马。“禀报大人,我们收到消息,指出那帮海寇余党正以高价收购船只,似乎有意借由水路逃往南方。”
“还有呢?”
“他们同时向店家购买大批的粮食衣物,依他们近日的行动看来,他们应该打算一出海就不准备靠岸了。”
“很好。”善褚漾开一抹冷冽的笑。
“大人,既然已经发现他们的踪影,打铁趁热,要不要现在就动手捉人?”
“何必呢?他们爱买多少艘船就让他们买,他们爱囤积多少粮食就让他们囤积。”
“大人,您的意思是?”
他倏地将血淋淋的箭矢从兔身拔起,沉声道:“先按兵不动,等到他们全上了船,再一举歼灭!”
第十章
云层不时被风往前吹送,遮住暗黄色的月华,使地面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中。这样的夜色,正好为攀附在屋脊上的人,提供了最佳的掩护。
他们谨慎地扶稳瓦片,监视着浅滩上的船只,埋伏在夜色里,他们清清楚楚看见不断有人影在船内走动。
“有人来了。”其中一人轻喊,一旁士兵闻言,立刻压低身躯。
他们悄悄观察,果然就瞧见有人正提着一只小灯笼,鬼鬼祟祟地从另一头走来,而那人的身后跟了五、六名男子,皆扛着一篓篓食物往船舱里头送。
殿后的两名瘦子,正合力扛着一个不晓得装什么的大箱子。
“好……好重,我腿都软了!”走在后头的瘦子忍不住开始抱怨。
“我也腿软呀,可这东西比什么都重要,不扛上船咱们就不能出船。你咬紧牙关,撑一下就过去了。”前头的瘦子以极轻的声音回答,深怕惊醒任何人。
“说比唱得还容易,我也知道撑一下就过去了。”
“那动作还不快一点?”
“重嘛!”
后头的瘦子略微提高音调地反驳,接着顶了一下肩上的扁担,想调整姿势,不料脚下一个没踩稳,整个人险些扑倒在地。
“你稿什么鬼?要是吵醒附近的人怎么办?”所幸他反应够快,及时稳住重心。
“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不小心。”
“你走路小心点嘛!咱们的身家财产就全押在这上头了,你要是砸了它,咱们全得上黄泉路。”他不禁指责。
“知道了。”
后面的瘦子匆匆忙忙将扁担架起,扛起了箱子,连忙跟他一起追上众人的步伐。
只是走着走着,他忽然有感而发。“喂,你说咱们逃得过这一关吗?”
“为什么这么问?”
“城里、城外都在传我们即将乘船逃命,这消息要是传进宫中,我真怕那些官兵会突如其来,砰的一声,杀出来……”
另一人只能安抚。“别胡思乱想,过了今晚,咱们就安全了。动作快点,一点东西就花了这么多时间搬,上了船会让其他人笑话的。”
“知道了,我加把劲就是了。”
两人继续同心协力运送东西,不久便随着提灯笼的引路人消失在夜里。
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屋顶上的两个士兵才悄悄地抬起头。
其中一人道:“你听见他们说的没有?”
“一清二楚。”
“这么一来,我们便可以证实坊间的传闻,他们的的确确是大人上次在山区抓拿海寇的漏网之鱼。”
“现在怎么办?”
“依他们所说的话,今晚他们可能就要离开,我赶紧回去向大人禀报。”
“那你快去快回,我去通知其他弟兄戒备。”
“分开进行。”
“知道了。”
两人快速地爬下屋檐,往另一条长胡同奔去,直到尽头才由阴影处拉出两匹马,翻身坐上马匹。
“走!”
两人急踢马月复,奔人黑夜。
***
马儿的鼻孔喷着气,尾巴在后头急荡,十万火急的士兵,不顾可能会惊吓到过路的行人,迅速飞快骑过街坊,赶至勒郡王府。
抵达时,士兵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守门的仆役后便冲进屋内,疾速行于回廊,直到到达善褚的书房门口,才单膝跪地大喊:
“禀报大人,敌方已经有所行动!”
善褚头也不抬一下,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笔锋下的劲字,冷静地问:“情况如何?”
“属下连日埋伏监视,从他们交谈的内容已经确定那些人正是大人追捕月兑逃的海寇余党。此外,他们的动作不断,正不停将米粮饮水运往船上,研判今晚他们便会顺着河路出海。”
“人呢?全上船了吗?”善褚神情与语气皆平和。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分成数批将米粮带上船,然后便未再下船。”
善褚的目光由笔锋移开,落至士兵的脸庞,问道“我要你们准备的东西是否已安置妥当?”
士兵闻言,恭敬道:“四面埋伏,就等大人一声令下。”
善褚搁下毛笔,字句铿锵有力地说:“上次的追捕行动,这群愚昧的人可以为了掩护云燕子,公然与官兵起冲突。这次,无论是侥幸逃过一劫的余党或是云燕子,我都要他们无所遁形。出发!”
“是!”
士兵大声回应,立即随他扬长而去,压根儿没想到他们要追捕的对象是故意当着他们的面将粮食运送上船的,其实背地里已由船身另一侧偷偷下船,隐身水中再游上岸。
辟府锁定的那艘船——不过是条空船!
***
马蹄重击地面,发出凌乱脚步声,由勒郡王府出发的阵仗,在黑色夜幕之下移动。
驰过无数条街道,横跨几片田地,当他们扬起最后一片尘土,放眼望去已是船只停靠的浅滩。
船只已经微离岸边,但尚未完全驶离,这都要归功于善褚的手下已将场面控制住,竖起三座杀伤力强大的火炮对准船身——一旦他们轻举妄动,便要将他们炸得支离破碎!
“大人!”
善褚抬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免礼,微踢马月复,策动马儿往前几步,继而高声吆喝——
“天还没亮,这么急着出船,不怕发生船难吗?”
回应他的,除了船舱内摇晃不定的灯火外,便是偶尔传出的啜泣声。
“出来吧,合作点,我还可以网开一面,替你们留具全尸!”
他静候牛晌,依然不见任何人影走出船舱,因此惹恼了他。“你们既然如此不识好歹,也休怪我心狠手辣,纵使没有发生船难,今天我也要你们一个个去见阎王爷!”
他随即下马走向一座火炮,抢过手下握着的火把,毫不迟疑地欲点燃引线。
“火下饶人!”
千钧一发之际,南募及时赶到,他以云燕子的模样出现,纵身一跃,落立于地。
“现在好了,我要捉的人全到齐了。看剑!”
善褚瞪视蒙面客,话未说完,倏地扔开火把抽剑击去。他这一剑出得又快又狠,南募侧身闪避,出剑抵挡,两剑相交,登时进出一阵火花,再猛击一剑,才打得善褚退让数步。
南募赞佩地道:“剑法越来越了得,应该花了你不少心血。”
“少废话!”善褚恶道,突地拔足前进,用尽全力猛攻,两人霎时刀来剑去,火花不断。
善褚出招尤其狠,剑剑致命,毫不手软,两剑交击之下,他忽而反手打出一掌,云燕子闪避不及,结结实实吃了他一掌,连退数步。
“怎么了,云燕子嚣张不起来了吗?”他喝道。“那就俯首认罪!”
他目光犀利地扫向云燕子,兵刃适时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