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不是好事。”他道。“云燕子目无法纪,到处犯案自然有罪,但你知情不报更罪加一等!”
“所以呢?”她眯起双眼,毫不畏惧地迎视他。“我就应该为了自保,胡乱冤枉好人?”
“我不要你冤枉好人,我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南募有没有罪,自然有人追查。”
玉桐依然拒绝应允,固执地道:“我不知道任何事。”
“那我就说给你‘知道’!”他深邃的眼睛凶猛眯起。“南募以云燕子为名,为乱天下,高谈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然而他行窃的大户,却多是受皇上恩封的权贵公侯。皇上所器重的大臣,他指名为恶霸,如此一来,岂不在说皇上是昏君?!”
玉桐的声音梗在喉咙,无言以对。
他继续道:“而且有消息指出,云燕子与海贼是同一伙人,军机处奉命铲子这些亡命之徒,维护社稷安定,岂能纵容叛党?何况他还是朝廷命官?”
她全身僵硬,哑然失声。“我……没说南募就是云燕子,请你……不要擅自定他罪名!”
“你能在这里对我唇枪舌剑,面对皇上询问时,你还能吗?”
“我……”
“善褚大人,我们小俩口吵架,应该不必小题大作,惊动到皇上那里去吧?”一只强壮的手臂绕过玉桐肩头,最后亲昵地整个环抱住她。南募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你说是不是,玉桐宝贝?”
玉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眼前的情况使她不得不点头。
“是……是的,我们只是起了一点口角,因此口不择言地指责对方,你之前听到的话,都是我口是心非讲出来的。”
善褚一脸狐疑。“你们在一起?”
南募突然亲昵地在玉桐脸颊上“啵”了一个。“玉桐宝贝,告诉他我们是不是在一起?”
玉桐嘴角的笑容开始僵硬,念头一闪,突然出其不意地拉下南募揽着自己肩头的大掌,不偏不倚放在自己胸前。“我们当然在一起,而且关系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它代表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吧,善褚大人?”
“现在你明白了吧?这种男欢女爱的事不是我不让你去跟皇上提,而是它真的不适合。”
“是啊,那只是我们两人间的私事,你又何必跟什么云燕子、什么海寇乱党扯上关系?”
玉桐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抉择究竟对不对,但她就是情不自禁地偏袒南募。
“听见了吗,善褚大人?”
南募不客气地下逐客令,眼神凶狠地凝视善褚。
善褚同样凶恶地瞪着他,公然与他对峙,良久之后,才一脸不甘心地转身而去。
见他走远了,玉桐才松了一口气。
南募关心问道:“你的心跳得好快,没事吧?”
“没事……”玉桐喃喃地应道,突然间,心中一愣,纳闷他怎么知道她的心跳得好快?
她奇怪的望着他晶亮眼眸,顺着他的目光缓缓地看向自己胸口,这才发现他的手掌依旧放在自己胸前。
她赶紧弹开,侧过身去,羞赧地用手绞扭着襟前的衣物。“因……因为刚才的情况特殊,我才……总而言之,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解!”
南募好生失望,方才那诱惑何其强烈,他才刚刚要进入状况,好好享受那份绮丽触感,她竟然就抽身了!
害他一下子由云端摔到地上,心痛呀……
“干嘛?你还舍不得啊?”
玉桐由余光瞥见了他的表情。
“不……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从那天之后,你就处处躲着我?害我都担心起你会不会学你姐姐,往西域一跑,索性来个人间蒸发。”
“不躲行吗?”玉桐没好气的说。“男未婚女未嫁,像这样纠缠不清,若是传了出去,我还要不要见人?你还要不要见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外人听了只会祝福我们。”他扬起嘴角道,不由分说的由后方搂上她,轻啮着她耳根邪魅道。“再说,我们两人都对彼此有意思,那就更可以肆无忌惮了……”
玉桐别过头闪躲那恼人的气息,娠红脸庞悻悻然道:“谁对你有意思?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马上不合作地要推开他铜墙铁壁般的胸膛。
南募依然故我。“至少我对你很有意思。”
“胡……胡说!”
“你不信吗?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他迅速地将玉桐转过身,让她面对面地呆伫在他跟前。以充满浓情蜜意的眼神注视着她,倏地抬起她的下颚,当下就要给她来记轰轰烈烈的热吻。
玉桐飞快地伸手挡住唇,已经吓得尖叫连连。“不要——不——”
“来嘛,亲一个,咱们又不是第一次了!”
简直就像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玉桐极力抗拒。“谁跟你不是第一次,你再这样下去,我就把善楮大人叫回来,让你这‘见光死’的江洋大盗、下流胚子,吃不完兜着走!”
她又叫又骂,气得不得了。
“哎呀,我怕死了。”
然而事实上,他根本一点都不怕,仅是言辞上极有风度地接受她的威胁,欲强吻的架势丝毫不松懈,玉桐面红耳赤,彻底被打败。
无计可施下,她突然想起上次曾用尖叫声吓退他,眼看自己的唇即将再度惨遭他蹂蹒,她吸足气——
“啊——”
泣血狂啸的尖叫声霎时贯进南募的双耳,轰得他眼冒金星,痛苦难耐,必须捂着耳朵才能隔绝杀人魔音。
获得自由的玉桐倏地旋身瞪着他,发狠地问:“你倒是解释一下善褚大人所提的事情。”
哎呀!到现在还在耳鸣,南募用力拍着耳朵,企图打散魔音。“善褚提了什么事?”
“海寇叛党的事。”玉桐道。“还有你为什么要到处行窃,公然与皇上作对?你明明是受皇上器重的朝廷命官,为什么要做这种阳奉阴违的事?”
南募甩了甩头,耳朵总算恢复宁静。
“问得这么清楚想干嘛?”他一副不以为意的口吻,泰然自若、无所谓的模样,仿佛他问心无愧,对得起所有人。
“我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帮错人?”
“没有其他原因?”说着说着,他又露出宠爱的笑容对她暧昧呢喃。“比如……喜欢我之类的原因……”
死性不改!玉桐满脸通红外加充满怒意地瞪他。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南募举双手投降。“你若是那么想知道,跟我走一趟如何?”
玉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带我去见那帮海寇?”
“怕了?”
“才……才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他柔声笑道,就在玉桐根本还来不及反应时,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只见他脚下一蹬,一跃而起,抢上屋檐,吓得玉桐猛然倒抽一口气,死命抱住他的颈项。
“你……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怕跟我去见海寇吗?”南募一边笑问,一边奔上隔街酒楼屋顶,酒楼内的人笑语依旧,谁也没发现头顶上有人悄无声息地飞跃而过。
“我说我不怕去见海寇,但没……没说不怕这样飞!”
她在他耳边叫嚷,埋首在他颈项旁丝毫不敢松手,就怕一个闪神摔了下来。她可不要一路由屋脊滚到屋檐,再从屋檐处“砰”的一声,跌趴在地面上。
南募被怀中的娇躯缠得乐不可支,忍不住轻笑道:“呵,女人家就是女人家,这点高度就怕成这样。”
“你少得意了!”
南募笑而不答。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往下一看,只见染衣坊里五彩缤纷的新纱随风飘扬,工人们忙进忙出,他轻身跃落,轻踩了晾纱工人头顶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