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杀猪似的女音霎时进发。他居然亲她?他居然亲她?
说时迟那时快,正惶恐鬼叫的玉桐,冷不防臀部挨了一记飞踢,整个人忽地冲出床前的帘帐,吓退宋夫人那只欲揭起帘帐的柔荑。
宋夫人怔住,玉桐亦呆呆地眨巴着大眼睛伫在那里。
见女儿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宋夫人表情便柔和下来,说:“袭简亲王府的南募大人来找你,不过找着找着,他人就不见了,而现在勒郡王府的善楮大人也来找你,我不晓得何时你的身价突然水涨船高了?”
“是……是吗?”
“是啊,快把衣服穿好,出去见见人家。记得把胭脂抹红一点。”
“哦。”
眼底隐隐泛着泪水,她这才意识到臀部好痛。
至于南募,仍在床上咧嘴闷笑不迭。
***
水阁前的灯光淡淡地照着善褚高大的身形,玉桐一见到他,联想到的形容词就是——来者不善!
被他在林子里遇见的那天,她就有自己是宋家二女儿的身份,总有一天会被揭露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宋夫人把她带到水阁的人口,便自以为“识趣”地走了,临走前那暖昧的表情,颇让玉桐哭笑不得。
善褚定定地凝视着她,玉桐畏惧他的威胁,与他尚遥望而对便开口说话了。
“善褚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在下有眼无珠,曾经怀疑格格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盗贼,今天带了份薄礼,特来陪罪。”
“不、不必客气了,善褚大人,东西你拿回去,我不会收的。”
“听说格格与宝穆私交甚笃,不久前才去拜访袭简亲王府,不知是否有宝穆格格的消息?”
“我去袭简亲王府,只是去——”她想着该用什么形容词才最适切。“去哭!怎么会有宝穆的消息?”
和南募一样,全是一个德行,千方百计就想套她话。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家父正为宝穆格格失踪之事担忧不已,本以为今日到访宋府,可以带回令人振奋的消息,看来是奢望了。”
“帮不上大人的忙真抱歉。”她微微欠身。“夜深了,玉桐不便耽搁大人的宝贵时间,来人,送客。”
“是!”
把他扔给下人,她马上脚底抹油溜了。
言多必失,速速撤离才是上上之策。
玉桐踩着花盆底大步大步朝自己香闺的方向走去,不料才转身弯过走廊的转角,就一头撞人南募厚实的胸膛里。
南募眼明手快扶稳她后弹的身子,单刀直人道:“切记!一定、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知道吗,玉桐?”
“别叫得那么亲密,我和你——不熟!”推开眼前那张傲慢的脸庞,她微恼地走人。“你也一样,小女子不便耽搁您的宝贵时间,不送了。”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南募冷评一句,索性跟在她身后走,两手环胸,从容地呢喃着。“善褚今天来访,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口头上问的是宝穆的下落,心眼里想查的却是云燕子的行踪。”
“我不知道宝穆的下落,也不知道云燕子在哪里,你们两个就别再缠我了!”玉桐近乎哀求地说着,不耐烦的情绪全反应在急冲冲的脚步上。
“我缠你,会秉持谦和的态度,对你循循善诱;但他不一样,他会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
“谦和?你说什么大笑话!”她嘲讽地问。他要是谦和的话,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无赖与流氓了。
“善楮怀疑你就是云燕子,你好自为之。若让他逮到把柄,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玉桐停住步伐,骤然回头。“你说什么?他怀疑我是云燕子?!”
但他刚刚明明只盘问她宝穆的下落。
“没错,问宝穆的下落只是幌子,他惦的人是云燕子,那个曾经令他蒙羞,而应该为此遭人千刀万剐的飞盗。”
“但我不是云燕子,拜托你去告诉他,我不是他要捉拿的云燕子,请他别把心力浪费在我身上好吗?”
千刀万剐?别玩了行不行?
南募凝视着她可人的小脸蛋,一指勾起她的下颚,柔和地说:“咱们不如来个条件交换,你告诉我宝穆的下落,我替你摆平善褚,你说好不好?”
他说的话让她很不快,一把推开他的手。
“有没有新一点的词儿?不要开口闭口都是宝穆来宝穆去,我欠你们折磨吗?”
想好好洗个澡都不行,一下冒出他这个目无礼法的下流胚子,一下又赶来了杀气腾腾、想把人千刀万剐的善褚。
她身心俱疲、担心受怕,所有人都在要胁她、所有人都在盯她的破绽,没有人站在她这边、没有人为她分忧解愁,她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究竟……究竟何时危机才可以解除?
早知后果如此,她说什么也绝不答应宝穆帮她劫亲。
“玉桐……”
“啊——”她掩耳尖叫出声。“不要再烦我了,你走!”
轰的一声,甩上香闺大门,她要安静。
***
袭简亲王府
“三少爷,您回来啦!”南募的贴身小侍一看见主子回来,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上前问。
“有事吗?”
南募褪下沾满风尘的外衣扔给他,再套上干净的衣裳,心情看起来不错。
小侍熟练地为他扣上扣子。“有,当然有事。您上宋府打听宝穆格格的事打听得如何?”
出门前,曾听他提起过。
南募斜瞄他一眼,讽笑。“打听得如何跟你有关吗?”
问得这么清楚,未免大捞过界!
“当然有关系。若您打听得多,那么要烦心的事情肯定多:若您打探得少,或许就有心思理会其他的事。”
“其他事?”南募整着领子的舒适度。“什么事?”
“四少爷要离京了!”
“北璇?”他先是疑惑地挑高一道眉,随后笑问:“他这次又想上哪去?”
“上湖北去凑热闹。”两腿稳稳跨进门槛,北璇露出一抹笑容道。
“四少爷。”小侍请安。
“你下去吧!”
南募遣下小侍,省得他继续聒噪不休。
室内只剩兄弟两人,北璇自动自发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湖北那里的商人托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湖北有一件宝物正待价而沽,宝物在当地引起不小的骚动,问我有无兴趣下湖北省去瞧瞧。”
“你就是这样子,难怪宝穆有样学样,说她要嫁作商人妇。”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这样吧,你姑且在京中多留几天,等她回府后带着她一起下湖北,让她过过瘾。”
北璇粲然一笑。“若换作是你,你愿意带她去会你那帮江湖弟兄,过过江湖瘾吗?”
“别开玩笑,这不是儿戏,哪能让她进来瞎搅和?”
她虽然是他血浓于水的妹子,但正因为他太了解她,所以知道绝不能带她一窥他的秘密。这刁蛮丫头说疯就疯,没人治得了她。
“这就对了,我是去挣钱,不是去游山玩水,不能让她趟进来瞎搅和。我来是向你辞行,你保重呀,京城最炙手可热的盗匪。”
“好说。”南募表情正经,但嘴角线条柔和。“路上小心。”
北璇微微道了一句“谢谢”,才起身走了。
只见他身形玉树临风、体态高挑,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气韵。
然而谁又料想得到他这一去,买回的将是一件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宝?!
第五章
翌日。
“日上三竿,格格该起床了。”
宋府的老嬷嬷端了一盆梳洗用的热水推门人内。
“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夫人今天要去庙里烧香,我替你打扮完也得跟着去。”没时间让她赖床,除非她有办法自己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