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现在有力气逃,快逃吧,否则让他逮住,不剥掉他一层皮也要抽掉他一根筋!
“看你往哪里逃?”
南募高喝挥鞭,像鬼魂一样,紧迫在后,势不善罢甘休。
直直骑过这片黄土地,触目惊心的断崖已在眼前,前有狼、后有虎,玉桐紧张地大喊:“宝穆,前面就是断崖,没路了!”
“跳下去。”
从后面传来宝穆凉凉的嗓音。
“你开什么玩笑?”
“我像开玩笑吗?”宝穆悠哉说道,拔起头上一支牡丹百珠金簪子,突然狠心刺了马臀一下,马匹立即发出嘶叫,突如其来的痛楚令它丧失理智:狂奔,陷入完全失控的状态。
“宝穆……宝穆!”
已然无法控制马匹的玉桐满头大汗,眼睛瞪得老大,断崖已近在眼前,然后突然问马匹就腾空了。玉桐有一秒钟的时间相信她们在飞,真的在飞,但接着就失速下坠——
“啊——”
惊叫声冲破喉咙,玉桐魂飞魄散,血色尽失。
正当她急速下坠之际,冷不防地,一面由断崖上斜吊至谷底森林处的网子接住她们,网面陷下一个大大的弧度,两人在网子上弹了一下,逐而沿着网面急速翻滚,马匹不小心压了玉桐一下,她立时尖叫,受挤压的脸颊被网子印出一个大大的菱形红印子。
一阵天旋地转,她们相继滚进一堆刍草丛里。
南募与善褚在崖边勒住马匹,探头往下望,斜网位于谷底的一角已遭人割断,丧失了保护作用,至于宝穆与自称是云燕子的人转瞬间便已不知去向。
面对这一幕,南募大大地挑眉。厉害!
他转望向善褚,客套几句。“善褚大人,一路追来,真是有劳你了。”
“我是为了逮捕云燕子而来的。”
善褚毫不领情地掉头离去,准备待会儿调派人马入谷搜查。
南募顿时充满敌意地回敬他的背影,倨傲地扯过缰绳,另行绕道下谷。
道不同,不相为谋。
***
玉桐蹙紧眉宇、轻咬着下唇,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草丛堆里抬起头。好在有那匹马当垫背,才使她与宝穆免于头破血流的危机。
玉桐吃力的坐起身,看着宝穆问:“你……没事吧?”
她自己的骨头像是快散了似的,一根一根酸痛无比。
宝穆揉着右手肘,嚷着说:“除了肘部有些刺痛外,并无大碍。”
天啊,这片断谷的高度远比她想像中的高,这一摔,没要了她的小命,实在是她福大命大。”宝穆,那网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玉桐掩着脸上半个巴掌大的菱形红印子,不明所以的问。
“是我事先派人去搭的,这些线绳质地强韧坚实,是远渡重洋从洋人国进口到南方的,我辗转买来,是个得来不易的宝贝。”
“原来如此。”玉桐柔声接道,恍然大悟。
“既然你明白,那我也该走了。”宝穆月兑口道,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尘泥巴。“我会主动跟你联络,保重。”
玉桐愕然瞪着她的背影,无法反应,过了好半晌,才急急忙忙追上她惊问:“你说你该走了是什么意思?”
“离开呀,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离开?!”
玉桐跟着她绕过几条迂回曲折的林道,直到一个树丛后,玉桐惊讶地发现居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夫正是专为宝穆驾车的那个小侍,原来这根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
“你走了,那……那我怎么办?”她不安的问,不好的预感就堵在胸口。
宝穆在小朱子的辅助下钻进马车,玉桐硬是被无情的挡在车厢外。
“你的任务还没完,你要帮我引开他们。”宝穆透过小窗子,不容争辩地道。“还有啊,提醒你,千万别掉进水里,否则必定大祸临头。呐,再给你一个锦囊,危急时打开它,或许可以保你一命。”
“这……”玉桐低视手中的东西,不知该作何感想。“咦?别走啊,宝穆!为什么不能掉进水里?你跟我说清楚啊,宝穆!”
总是这样,任凭她怎么乞求,宝穆仍是说走就走,徒留一堆烂摊子让她水里来、火里去地想办法解决。
人生至此实可悲!
就在这时候,她赫然听见后方传来马蹄声,立刻明白追兵已至。
她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猛然转身拔腿狂奔。
她的脚步自始至终都没慢过,但她跑得越快,顺着脚步泄漏出去的行踪就越明显。
马匹的嘶叫声已逼近身后,转眼之间,南募如鬼魅般的伟岸身影堵在她跟前,吓得她不自觉地后退,冷汗直冒。
“很杰出的绑架计谋,在下由衷佩服。”南募的话语极其平静悦耳,不动如山的身形却教人不寒而栗,倍受威胁。“计划了多久?多少同党?宝穆人呢?”
他柔柔徐徐的询问令她浑身发抖,无法言语,连呼吸都很困难。
现在她总算明白宝穆为什么对他没辙了,语调放得如此低柔,但威胁性却又那般的足够,怎能不令人打从心里畏惧他?
“胆敢选在这种日子绑走她,你与宝穆是何关系?说吧,我洗耳恭听。”
玉桐抿着唇瓣,浑身紧绷,戒备地迎视着。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见玉桐一直不出声,南募开始踢击马月复,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他进,她就退,不过一晌,她已经被他逼出葱郁林区,一寸一寸接近谷底的河滩。
玉桐心想,宝穆警告她千万别弄湿自己,否则大祸临头,但照现在这情况看来,她再退下去,就要直接涉入河中了。
宝穆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在,她必须小心。
情急之下,她灵机一动,眼尾假意瞄了南募的右后方一眼,仿佛那里正有什么人在接近。
待南募回头察看,她立刻拔腿就跑。
南募发现她的意图,微微一笑,足下忽而加劲,纵身凌空跃起,一把扼住她的肩膀。
玉桐顿时震住,倏瞪他的巨掌。
南募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停留在她肩上的大掌,送出一股力量,轻轻一挥就将她打得飞上天,摔落在流水潺潺的河道里,溅起一大片惊人的水花。
玉桐不敢相信地看着湿透的衣衫,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宝穆交代她不能把自己弄湿,她已经如此小心了,没想到他却轻而易举毁了她所有的行动。
现在好了,大祸就要临头了,甚至还可能殃及家人。
可恶!他——摆明了欺负人!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转为愤怒,气急败坏,整个人当下激动地冲进他怀里死捶烂打,气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面对她乱无章法的拳脚攻势,南寡微微错愕。这黑衣人的力道未免太薄弱,个头也未免太娇小了?
“啊!”
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冲过来攀住他,用尽吃女乃的力气咬住他的脖子,这举动,使他猛地出掌将玉桐推开,却不经意地碰到她胸前的柔软。
“这是?!”南募怔住,对掌心那份触感产生疑惑。“女的?”
被推倒跌坐在地的玉桐也怔住了,极度羞恼之余,气得抓起地上的石头丢他,疾声怒吼——
“下流!”
一吼完,她起身便委屈地跑掉。
这下,南募更加肯定她的性别,因为她的嗓音实在太娇女敕柔细了……
***
山脉断块底下,浓荫蔽日,古树参天,嶙峋怪石俯拾皆是。
玉桐又气又怒又想哭,无法思考的她,只能竭力狂奔,偏偏脚下一个踉跄,拐到脚了,害她一路上颠颠簸簸的。
她的身子连她家的嬷嬷都没触碰过,没想到就这样被他占了便宜,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她跑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心脏响得仿佛就要由口中蹦出来。待她冲过一片矮丛,趁着抹掉眼角泪水的空档,这才可怜兮兮地掏出宝穆交给她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