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他高喝一声,挥动手中球杖,迅疾奔驰,突然间,橄榄形皮革缝制成的圆球一飞冲天,被他击落在对手门前,险些一杆进洞。
“快抢球!”
“说比做的容易,先过我这一关再说。我抄!”
“可恶!抢回来!”
双方阵营的人争先恐后角逐争球,夺得球的这一队立刻展开反击,以球杖击球在相互间传递。另一队则以各种兵阵拦阻,比赛之激烈,不可言喻。
这种娱乐性的蹴鞠之术,乃源自中国古代,原本只是玩的人排成一列,用脚传递,流传至唐代,演变成用木制棍棒击球,其中又以马球最为壮观。
球场三面围以矮墙,四面彩旗飘扬,骑士分成两队,球场两端则各设一球门,供盗分之用,先将球击入对方门中者为胜。
眼前这群王公贝勒争相竞玩的,正是此项游戏。
场内击鼓沸腾,场外欢声雷动。
“西凰贝勒加油──加油──”
“小心球──”
“富扬公子加油!加油!”
身躯圆润的婳惠此时突然挤进人群中,一股脑地死命为心上人呐喊加油。
其他女宾们皱眉道:“他又没上场,你加什么油?”
“你们没看见吗?他正努力要爬上马背,我当然替他加油!”即使见到他落水的狼狈样,但婳惠对他的仰慕仍丝毫不减。
“呿,神经!”
诸位格格不约而同,给了她一记“你够了!”的表情。
婳惠依然热情不减。“加油!加油!”
一名嘴里含着蜜饯的小榜格,突然想起某事,一迳对姊妹淘们吃吃笑着。“说到富扬,你们大概不知道我曾经从背后抱住他,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吧!”
榜格们眼睛大瞪。“不会吧,你什么人不抱,怎会去抱他?”
说着说着,大家露出了一脸鄙夷的表情。
“我认错人了,把他当成我哥哥。”
大家一听,自然而然转头分别看了一眼西凰及富扬。
一名是正在球场上与对手竞驰厮杀、铜筋铁骨的硬汉子;一名则是连马背都上不去的小白脸。
“差那么多,怎么可能认错嘛!”
小榜格快意地哈哈大笑。“没办法嘛,我哥哥太多,所以常常搞错人。”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他们和富扬搞混啊!”小榜格的哥哥们个个俊帅迷人,富扬那只软脚虾怎么比得上呢?要搞错,除非不长眼睛!
“对了,说到你那几位哥哥,倒是让人想在夜黑风高时,溜进他们房里,吃了他们!”女眷们忍不住开起玩笑来了。
“好啊,欢迎!”小榜格也跟着闹了起来。
“那就约定今晚了!”
女眷们说完,噗哧一声,全都放声笑出来。怎么可能嘛!她们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站在一旁、和小榜格一般娇小的宋玉桐,大皱眉头质疑地询问。一大群女人相约溜进男人的房间里,还能活着出来吗?
“真的!真的……”
话还没完,她们却越笑越大声,听得玉桐一头雾水。“你们不怕爹娘发现?”
“少呆了你,这种事谁会去跟自己爹娘讲?”
“嗯!嗯!”
小榜格对她猛点头,顺势再送一个蜜饯入口,味道真绝。
见她们一个个煞有介事的模样,玉桐掩不住内心的震惊,无比认真地对她们说道:“这事太惊世骇俗了,我得好好的想想。”
“这种事还用得着想吗?”
“难道你们的答案是肯定的?”
“人不轻狂枉少年。”随口开开玩笑,又不犯法!
“是吗?”玉桐一脸傻相。
“不然你平时都是怎么跟我们混的?”她们一副看到怪物出现的样子。
“混?我没有混啊,即使和你们在一起,我一样很认真呀!”
“啊──”莺莺燕燕难以置信的叫成一团。“这怎么可能呢?”
玉桐不断地眨眼睛。“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吗?”
有人赶紧澄清,按着玉桐的肩膀,正色解释道:“我们都很“混”!懊学的琴棋书画都有学没错,但我们通常都是应付过关。琴,随便弹两声,做做样子就算了;棋,没人跟我们下的,不懂、瞎搞,也没人知道;书嘛,我们只看稗官野史,女儿经是拿来垫茶杯的;至于画,花个几两银子,要多美有多美!普天之下,没有人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啊?!”玉桐呆了,拧着错愕的眉头,拚命眨眼睛。“我……我要好好的想想,一时之间冲击过大,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说罢,扶着沉重的额头,头重脚轻的晃离矮墙旁,她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
玉桐前脚一走,玉灵后脚就到。
“我妹妹呢?”
诸位格格互看一眼,咧嘴而笑,异口同声说:“她去思考人生大事!”说完,众人又“噗哧”一声,放声大笑。
“小心──”
此时,侧方冷不防窜出一声惊恐的警告,盖过这记警告的,则是轰隆隆的马蹄声,玉灵循声一瞥,赫然瞥见富扬刚才在试骑的种马,正以骇人的速度冲向她。
“啊──”格格们分作鸟兽散。
混乱之间,玉灵被人狠推了一把,失足摔跤在地。
不行,来不及了!
烈马已奔到她身前。
突然间,就在千钧一发时,有人从另一匹坐骑上跳向种马,及时往后扼住缰绳,马身当场被狠狠扯向另一边,两只前脚腾空立起,发出惊心动魄的嘶鸣。
玉灵倒在地上,瞠目注意着背光的庞然黑影,一时无法反应。
事情发生在一刹那间,马背上的人极力稳住马匹,但马匹却完全陷入惊吓状态,猛然一阵甩力,猝然将骑士抛下马背。
“啊呀──”
女眷们放声大叫,双手掩目,害怕得不敢看。
而后是一片静寂……
直至种马的前脚双蹄落地,并由鼻孔中不断喷出热气,女孩子们才慢慢放下双手,查看最后情况。
此时的玉灵,早已清楚的看见坠马的男子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他后脑着地的部分正有鲜血缓缓溢出,范围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摊血泊。
“哥哥!”小榜格一惊,急忙冲过来。
“糟了!是西凰贝勒!快过去帮忙!”球场上的人迅速赶到。
在他们扶起西凰时,玉灵见到了那块镶在地面上、被鲜血浸湿了的碗大利石,霎时,她脸上血色尽失。
“西凰头部受伤了,快送进山庄!”
众人架起西凰的身子,连忙送进山庄里的院落。
“哥哥!扮哥!”
小榜格哭着跟进去。
玉灵自始至终只是呆滞地看他们进行一切,忘了自己还撑坐在地,直到妹妹的嗓音传来,才震回她的思绪。
“姊姊,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跌坐在地上?”她看了看四周。“这里又怎么了?为什么乱成一团?”
玉灵站起身,面色惨白。“有人为了救我而受伤了。”
“为了救你而受伤?谁?!”
“西凰贝勒。”
大夫取出一条干净的白绢,在徒弟的协助下,沿着西凰脑门缠绕。
等伤口完全处理好,他才让昏迷不醒的西凰躺回床上,然后将被单拉高,为他覆盖身体。
站在一旁的小榜格,忧心忡忡地问:“大夫,我哥哥的情况怎么样?”
“大夫?”
玉灵两姊妹亦急欲知道答案。
大夫先向三位格格拱手行礼,然后道:“贝勒爷头部所受的撞击不轻,虽然外伤可治,但皮肉之下的内伤,恐怕就……”
“就怎么样?难道医不好了吗?难道会有后遗症吗?”
大夫面有难色,思索了一晌说:“各种头部的疑难杂症都可能出现。”
“各种?哪些“各种”?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小榜格心急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