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放心……”
雍怡的声音就在门外不远处。水玲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大气不敢喘一声地直盯着房门,节节后退。
突然之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腿碰到了硬实的家具,她直觉反应认定那是床铺,便一坐上去,但却做梦也想不到臀部会坐空,一刹那间,她骤然失去平稳往后摔去。
哗一声,整波激荡的热水猛然迎面扑来,冲击她的眼耳口鼻。
水!她掉进水里了!
慌乱之中,水玲找不到施力点,因此只能任由四面八方涌上来的热水淹没她的身体,使她无力地倒入水里,五官跟着皱成一团。
身子一直沉……一直沉……她一直等到她的手已能模到整桶水的底部,才立时撑起身子,挣出水面。
“好难受……快没办法呼吸了……”
她浑身湿淋淋,额上那顶借来时就不合“头”的瓜皮帽,现在就像吸了过多水分的棉花一样,整个塌了下来。
棱圆顶服帖地熨在她头上,帽檐不偏不倚盖在她的眼皮前,整顶帽子就这么滑稽地包住了她半颗小脑袋瓜。
才浮出水面,她一时还搞不清楚眼前黑鸦鸦一片究竟是啥状况,顿了一下,才赫然想起是帽子在作怪,赶紧把帽子往上推。
帽子一推开,她猛然一愣,张着嘴傻在那里,呆呆瞪着眼前那雪白修长的一双腿。
她正看得出神之际,那双长腿的主人开口了:“盯了人家的腿那么久,你想干什么呢,小家伙?”
那是一阵慵懒柔腻的女音,管水玲叫“小家伙”,无疑已认定女扮男装的水玲是男的了。
水玲被这阵声音吓了一跳,吃惊地转头盯向那人。
一瞬间,首先映入水玲眼帘的,是一对妩媚、充满自信的媚眼,沿着她眉间下来,是直挺优美的鼻,然后是勾着邪美笑意的朱唇。
女子的出色风采,震得水玲屏息,张大嘴巴,久久无法反应。
女子缓缓凑近她,身下布满新鲜花瓣的洗澡水,逐随着她的每一寸移动而晃动。
水玲继续张大嘴,不得不注意到那女子未着寸缕,正浑身光滑滑地和她一起坐在澡盆中。
不晓得是哪根筋唆使,总而言之,她开始不由自主地退离她。
偏她退一寸,女子就近一寸,水玲被她逼到最后,已然毫无去路地贴在澡盆边缘,终于忐忑不安地说:“我……我现在就出去,我不是故意打扰你沐浴的,你继续!”
女子没给她逃走的机会,出手扼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拉回。
为防止她再逃,她索性毫不客气地搂住水玲的颈项,娇躯随即要贴附上来,水玲惊呼一声,连忙交叉双臂挡住自己的身体,以行动表示她不欢迎她的亲近。
女子没办法,只好暂且饶了她,凝视着她的眼眸,性感地呢喃:“来了就来了!吧嘛又要走呢?看你这傻样,大概还是‘童子鸡’吧,就让姐姐教教你男女间的相处之道吧!”
她大方地建议,动作突然变快,她忽地伸出双手捧住水玲的双颊,温暖的唇立即送上来。
水玲惊呼一声,快速地撇开脸并伸手挡住:“不行呀!”
“害什么羞呢?男人进了这里,什么礼义廉耻耻全抛了!你这只童子鸡就甭矜持了,看是你要吃我,还是让我吃你,挑一样吧!我这孽花楼的花魁包准能让你魂都飞了!”
花魁的双手顺势推开她的双臂,自动自发地去模她领口的扣子,打定主意就要把它们解开。
“别闹了,我不行的!”
水玲又马上收紧双臂,改去保护自己的扣子,拼命揪紧衣领,拒绝她再肆无忌惮地碰她。
事情演变至此,她当然知道这花魁想干什么,但这未免太离谱了,她是女孩子耶!两个女人……怎么可能嘛?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啊!”水玲惊叫,“不要模我的脸……不要……”
她狼狈不堪地闪躲花魁的触碰,万分害怕接下去将发生的事情,偏偏她又逃不出她的魔掌,她的腿早该死的缠上了自己的腰,她逃不了!
水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睡觉!一睡着,再醒来时事情通常都会过去!
“床,床在哪里?我要睡觉。”她心慌意乱地找床。
花魁伸手扳回她的睑,嘟着嘴轻哄她说:“姐姐告诉你,在水里‘睡觉’,一样趣味无穷。乖,听姐姐的话抛开你的不安,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们别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纯情的调情游戏上头,直接来吧!”
依言,她柔软的唇开始细碎而纷乱地落在水玲的脸蛋上。
“啊!不要!不要!不……”
可水玲抗议无效,没一会工夫,便被她烙下数十个唇印,整张睑红得像猴子的。
末了,花魁托住她的下巴,作势欲奉上自己的香唇。
“现在又想干嘛?”
水玲赫然睁大眼睛、撑大嘴巴,眼看那张嘴就要吸上来了,一只从天而降的铁腕,突然抢先一步抬起花魁的下颚,震住了两人。等水玲倏地望向来者,才赫然发现是雍怡!
他轻轻凝了水玲一眼,才将眼神重新移向花魁:
“她满足不了你的,还是让我来吧!”
说罢,便降下充满阳刚气息的唇攫住了花魁。
就在那短暂的瞬间,史无前例的激荡欲浪突然排山倒海而来,将花魁淹没。
雍怡查觉了她的反应,二话不说,再次使尽浑身解数吻她,以舌尖直探她口中的柔软,热烈地亲吻她的唇,非要让她整个人虚软无力地醉在他的气息里,否则誓不罢休!
就这样,他灼热的舌尖舌忝过她的唇瓣,交缠过她的舌,把浓烈更胜醇酒的战栗送向她的脑门,使她意识瞬间消散,不久便看见花魁因大脑极度缺氧,以致软绵绵地躺在澡缸边缘大喘不休。
“走!”
“那她、她?”
“自身都难保了,你替自己祈祷吧!”雍怡音调冰冷地宣布,当下头也不回地拖走水玲。
第八章
“你是怎么回事?”雍怡一回到佣人房,便轰然一记猛力关上房门,“我已经把话讲得那么清楚,孽花楼是男人去的地方,你还背着我跟去?你把我的话当什么?!”
他破口就骂,这是他头一道发这么大脾气,可恶的她,就是有办法扰乱他的情绪,好比今天的情况,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情况岂不是不堪设想?
“你是女孩子,娇滴滴的女孩子!不同于大而化之的男人,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多点自觉?跟孽花楼的人混在一浴池里,成何体统?万—……万一被轻薄了,怎么办?!”
他完全不敢去想后果,那只会令他变得歇斯底里。
水玲畏畏缩缩地道歉:“对不起。”
雍怡凝视着她一副十分惧怕他的模样,凛然喝道:“怎么,怕我吗?”
水玲皱紧眉头,饱受威胁地点头。
雍怡不耐烦地狂吼:“你还敢给我点头?我是你的表哥,你怕我,却不会怕孽花楼那些寻欢作乐的龌龊男人,你不觉得自己本末倒置吗?”
水玲眉心拧得更紧,颤声道:“对不起……”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安分的姑娘!你看看,”他粗暴地拉扯她的领襟,“穿这是什么衣服?是哪个不要命的借给你?”
“淳……淳亲王爷!”
雍怡戛然顿住:“啊?!”
骂到长辈了。
水玲一边抓着瓜皮帽,一边细声解释:“淳亲王爷感激我帮了大忙,所以当他听说我跟下人借衣服时,他就立刻把这套衣服借我,还给我了一顶瓜皮帽戴……只是大了一点点。”
他一把抢下她的瓜皮帽甩开,冷冷地警告:“别再让我看见你穿这种不男不女的衣服,否则我马上回王府向我额娘拆穿你的谎言,送你回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