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玉旸已经到过部落,应该不至于旧地重查,躲个三两天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三天以后……就再说吧!”她正通过一处深幽林海,心头一阵郁结。“驾!驾!”她加快速度,一鼓作气冲出这片林地,转瞬间,她蓦地看见前头的路障,喉头倏然一紧。“天啊!”
她放声尖叫,紧急勒马,马匹猛地凌空人立而起,发红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随即它用脚重击地面,头奋力往前一垂——“哇!啊!啊——”她的身子咻地被抛了出去,一头栽进草丛。
“咳……咳……”她趴在地上干咳,疼得眼泪直流,怀疑自己就快死了。“跟我斗智,你还差得远咧!”玉旸取出一条皮绳,走过来就往她的双手腕捆。“你这是干什么?”她花容失色。“不要,不要!”
“我奉令来接你,用绑的,也要把你绑进京。清楚了吗,泼妇?”
玉旸抱起她,将她一个翻身整个人横挂在马背上。
“你不能就这样无法无天绑走我,我们非亲非故,哪怕我是市井小民没权没势,也由不得你用……用……这种方式对待我!”她的话从齿缝中,一声声紧绷地娇嗔出来,泪雨滂沱浑身颤抖。
“喔?”玉旸懒懒地丢下一句,肆无忌惮掴了她柔女敕的臀部一掌。
他不吃那一套!阿扎兰全身震颤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脸直烧红到耳根子。“不要碰我!你这无礼的家伙!”她加重语气喊道。
“趴稳了,掉下去我可不管你。”玉旸淡淡地道,倏地跃上马,掉头往部落的方向疾驰而去。“哇啊!哇!啊!”
沿途都是阿扎兰夹杂泪水的悲凄叫声,她脸色铁青地夹住马身,但任她怎么努力都觉得自己正在激烈地摆动倾斜,随时都像要滑下马背。
遍巢的雁鸟在空中嘎嘎叫,白色骏马奔驰在草原上,惊动了吃草的羊群,引起一阵窜逃。一会儿,马匹停住奔跑,改以优雅而自然的步伐在原地兜了一圈,原来是阿扎兰真的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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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残留几根杂草,脸上挂着两行未干泪痕,双手被缚的阿扎兰,尚不及开口求救,她的细软已经从上而降,由侍卫手中搁进她怀里。
爆殿大门前,民维贝子带着妻子、儿子站在宫阙大门前,依依不舍地对阿扎兰说:“阿扎兰,这一路前去,路途遥远,你要多照顾自己。玉旸公子人品出众,武艺高强,你的安全无虞。”
“贝子爷,你这……是要赶我走吗?”阿扎兰咽下喉咙中不适,扭着嘴唇万分苦涩地说。“阿扎兰你误会我们了!”大福晋慈爱地抚着她柔巧的脸蛋。“你是个乖巧的女孩,我们也不希望让你走……”
“既然如此,就让我留下,我不想回京。”也不能够回京!“阿扎兰,我们不能留你下来有我们的理由,让你走更是逼不得已。若你担心和玉旸公子素不相识,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将与他朝夕相处便不由得害怕起来,那你大可放心,他绝对是你信得过的人!”民维信誓旦旦。
“是啊,我们夫妻俩不至于糊里糊涂就把你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当然有所把握才敢放行啊!”
“但是,我……“贝子爷、福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玉旸冷静自持地向他们禀告,并趁众人未加注意时,扔给阿扎兰一个似笑非笑的眼色,那意思摆明是——少玩花样,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阿扎兰脑中一片死寂,说不出话来,她真的很怕他!民维语重心长地叹口气,双手背腰地道:“阿扎兰,你好自为之吧,乖乖跟着玉旸公子上路,回到京中,记得捎封信回来报平安。祝你们一路顺风。”
“贝子爷,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告辞。”
“不!不要!埃晋……福晋……”
她既困窘又神伤地哭求着,手腕上的绳结一抖一抖无情扯拖着,而她柔细的嗓音跟着时大时小。步伐蹒跚而凌乱,她此时此刻只能含着泪频频回望,冀望谁来帮她一把……“阿扎兰!”果桢急了。“阿玛、额娘,你们难道看不出玉旸那家伙是疯子吗?快救她,否则她一定活不过今夜,玉旸会整死她的!”
“不许胡说!”民维白他一眼,慢条斯理转身回宫。
“人生无不散的筵席,祝福她吧!”福晋幽幽地目送着那远去的两人身影,拭去眼角的泪水,顺着丈夫的步伐拾阶而上。
“额娘!阿玛喝醉酒,脑袋不清楚就算了,怎么连你也神智不清?”
“臭小子!你说什么?”民维回头骂道,赫然停住。
“阿玛,古有明训: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非奸即盗!”
“你胡说什么!哪有这一条明训!”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
“哎呀,总而言之,我说的是男女私下共处已经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你竟然还让阿扎兰在无任何保护下与玉旸上京,她一定会被欺负的!”
“你还讲!”不知死活的东西。“亏我费尽心思请先生教导你圣人君子之道,你学到哪里去了?!现在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真是越学越回去!”
“老爷,小心气坏了身子啊。”
“管管你儿子吧!”气死他了。
“果桢,你万万不可以有这些想法,意不正则心乱,你会学坏的。听额娘说,世上的恶人仅是少数,绝非所有男人都存有龌龊想法……
“‘少数’就是有!有就该小心!”果桢口截断她的话。“我实在搞不懂你们俩为何那么相信他是正人君子?阿扎兰的双手像犯人一样地被绑住、脸上布满擦伤,就连刚才被带走的方式也卑贱得可以,他哪里礼遇她了,你们瞎了眼睛是不是?!”
“放肆!”民维愤然咆哮。“你还不懂吗?她必须走全是因为你!红颜祸水,自从她来之后,你终日魂不守舍,荒废学业,左一句阿扎兰右一句阿扎兰,不送走她,她迟早会毁了你!”果桢哑然无语,一股战眎流遍全身。“你……说……什么?!”
“我们完全是为了你着想,你是你爹唯一的儿子,将来势必承继你爹的爵位,年纪轻轻若就此沉迷于美色,你这一生就完了。”
丙桢听不进他们的话,先前离情依依的画面犹然在脑中浮现,他看见自己的父亲谈笑风生,讲出口的话句句好不动听;看见自己的母亲愁容满面,宛如真的舍不得阿扎兰,原来全是假的、全是做戏、全是表面功夫。
“你们真令人感到恶心!”他掉头就往宫外跑。
“果桢,你上哪去?果桢!”
第三章
“啊——”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山峰幽谷间突然传出没命似的女人的尖叫声。
瞬间,阿扎兰腿软,朝地地瘫坐在草地上,连喘好几口气尚无法承受眼前恐怖景象的打击,她红着脸,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大惊小敝。”
玉旸不以为然地冷眼瞅着她,将身上最后一件遮身物——亵裤,随手一扔,趁着晶莹剔透的皎洁月光涉水进入湖中。
他以合掌的双手舀满水自头顶浇下,清水便顺着他身形的起伏流泻而下,发出清澈细致的声响。
冰冷的湖水洗尽他一身的尘垢和疲惫。
“舒服。”他畅意地道。毫无顾忌迎着月光伸展体魄、清洗身体,似乎再没有比这更自然、更理所当然的事了。
“唔!”阿扎兰骇然转身,几乎是用爬的驱迁到距离她最近的松木边,背着他怔忡抱住树,小脸紧紧贴在树干,恍若那就是她的避风港,说什么也不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