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化,要你的人头我当然够格,因为我是延玉旸!”
一阵悠然的清淡嗓音传来,马匹已至,刹那间皮缰往后一拖,马儿前蹄高高拔起,啼鸣一声,大刀干净俐落的扫向颈际。
“啊——”
随着张千化剧烈的惨叫,玉旸手中的大刀,煞如一道闪电冷光正向切入肉身,刀一收,头颅倾斜一偏,于空中洒出一片红雨,随即掉落在地,而无头尸在空中僵了一下,随即静静倒下。血与土交混,顿时成了暗红色的浓稠血池。
“死……死了?!”其他人愕然抽气,被眼前那身首分离的张千化震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救命,救命!不要砍我们的头,不要砍我们的头!”他们吓得扔下兵器拔腿就跑。那个叫玉旸的男人真不是人!一刀劈下人头居然眉头不皱一下,完全无动于衷,几乎比他们这些亡命之徒还残酷骇人!玉旸不理会落荒而逃的人,镇定的下马切断张千化颅后发辫扔进皮囊。
“拿下他们,一个都别让他们逃了。”他道。
“喳!”
士兵们的动作十分迅速,领命后立即往贼人逃逸的方向移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满山遍野的乱民便一个接一个被逮住。
不久之后,天上的曙阳从厚云中透出,划穿了树林。
玉旸那双灿烂、醉人的黑眸显得更加深沉。“立春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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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亲王府·景山山庄
黎明时一场大雨,打破残冬最终的寒气,景山上湖面碧波荡漾,沿着岸边开出了星星点点的花朵,凉风一骀荡,便闻到阵阵的芬芳。
一大群年轻的贵族子弟及女眷,在草坪上放风筝,游春嬉笑,莺声燕语,为烂漫春景平添了诸多绚丽色彩。
玉旸找了个最不引人注目的地点,闲淡地倚躺在百果树枝干上啃草梗,回避这群叽叽喳喳、不知人间疾苦的青年男女。
“慕玄贝勒还没来吗?”
“其他府的诸王贝勒都到了,就是不见他的人影。”
“不会不来了吧?”
“他的贴身侍卫都在那里等着了呢,那就表示不管他现在人在何方,到最后一定会出现在这山庄之中。”年纪十分轻、穿了一身绿缎袍子的小榜格,从女眷聚集处,伸手指着湖滨对岸说道。
礼亲王府,风姿绰约的吉梦格格,狐疑地转头看去。
“何以只要他出现,慕玄贝勒就一定出现呢?”她问。
“一个主,一个仆。仆都出现了,主子岂有不来的道理?”
“这倒也是。不过,那名男子居然能够无视我们的存在,一个人躲在那里小憩沉思,倒是少见哪。”吉梦格格继续道。
他完全不像那些王公贵族,一副色性不改的大模样,只要她们一出现便绕着她们打转,跟前跟后,无所不用其极地试着引起她们的注意,讨厌得要命。
榜格们瞥了他一眼,纷纷感叹地移开视线。
“怎么说他这个人呢?由于他是慕玄贝勒的贴身侍卫,见面的机会倒是不少,却一直苦无机会交谈。好吧,就算你有幸和他交谈了,讲没几句,通常也是落个灰头土脸的下场。”“就是,就是。”
“此话怎讲?”吉梦惊讶不已。“这么难亲近不成?”
旁边的格格一听,立刻抢白,激动地说:“他这个人英俊透顶,远比那群养得白白胖胖的诸王贝勒迷人。再加上他全身充满阳刚的气质,更是强烈得教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但是,问题就出在他的性子!”
“性子?!”吉梦眨眨眼,不明所以然。
“他不喜欢受注目。”
“就好比现在,他宁可躺在树上,也拒绝到地面上赏景游玩。”
大伙儿忙着搭腔。
“你若找他攀谈,他心情好则已,若不好,休想他会因你身份尊贵于他,就对你客气三分!”
“对啊,让人难以捉模!”
“所以各府格格才觉得跟他完全搭不上边,他可以坦率地与同侪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偏一对上女孩子,便冷得让人有很深的挫败感,他不喜欢跟女孩子喳呼闹成一团!”绿袍格格作结,只能抿抿嘴角,百感交集地瞄着那器宇非凡,又不得轻易亲近的高大身影,深深感叹距离好远哪!“你们聊。”
“咦?”格格们凝着她笔直朝玉旸走去的背身,顿时明白她的意图,一个个在后头担心害怕地叫着:“吉梦格格,别去啊,你会被他弄哭的!吉梦格格!”
“玉旸大人,既然都到了景山,不如趁此机会放松心情,好好玩玩,老窝在上头,有什么意思呢?”吉梦伫立在树下,礼貌客气地问。
玉旸继续咬他的草梗,不看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在你出现前,这里很安静,我也很能放松心情。”
“这么说……我令你紧张喽?”她低声质疑。
这揣测教她没来由的情绪兴奋,脸颊上传来的温度着实烫得吓人。
可惜这人一直居高临下躺在那里,让枝干隐住他的身形,否则她多少能端详他的模样,探究他目中无人的自负所为何来?玉旸原本熨贴在脸上的睫毛慢慢绽开。“我的意思是你打扰到我的清静,回你的同伴那里去吧,我不适合你!”
紧张?亏她想得出来。
他毫不避讳的言词让吉梦震了一下,脸上霎时一片霞红。“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朋友谈起你的事,又见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所以想过来认识你。”
什么不适合的,她从没想过这种羞死人的问题。
“我不想认识你,你走吧!”
他都已经讲得这么白了,她自然再无逗留下去的余地,但她就是有一丝不甘心就此放弃,他越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反而越想接近。
“你……你没见过我的人,怎能一口咬定你不想认识我——”
她鼓起勇气吐出几个字,岂料话才刚说完,玉旸一个俐落的跃身突然跳下树。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吓了一大跳,以为发生什么事,直觉地往后整个背贴靠在树干上。她杏眼圆瞪,定眼一瞧,所有的思绪赫然中断。
只见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富含阳刚气息的俊容,及一双隐含睿智傲气的黑瞳子,这男子相貌俊逸得令人屏息——尤其是他正目不转睛注视着她,教她一颗心简直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他洒月兑中别有一股恬雅的气质,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现在见到面了,我仍旧不想认识你。”他耳语。
吉梦随着他温暖唇部的每一丝牵动而悸动,她努力试着把视线挪开,至少别像现在这样盯着人家的嘴唇看,偏偏……
她办不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地沿着他的唇瓣、唇形滑下来,着迷于他的下巴,沉醉在他的喉间……
“恕不奉陪!”
“咦?啊!”吉梦霍然从心猿意马中惊醒过来。
玉旸却早在前一刻,面无表情率性地扬长而去。
小女圭女圭!他在心里嘲啧。
“玉……玉旸大人!请等等!”吉梦急急拎起裙摆追上去。“我是礼亲王府的吉梦格格……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起用午膳?”
他的脚程好快!看他走路的神态,明明十分轻缓飘逸,为何她怎么追也追不上?!“玉旸大人!玉旸大人!”
吉梦觉得自己跑得腿快断掉了,当她低头要当心脚上的花盆底时,一个不留神,身躯猛地颠踬了一下,整个人倏地往前俯冲而下。
“好痛……”她咬唇申吟,娇女敕的粉掌痛苦地按住膝盖,却仍阻止不了皮肉擦地时那一瞬间引发的挫痛感。
“吉梦格格!你没事吧,吉梦格格!”那一大票丫头片子,见情况不对全跑过来,忧心忡忡地检视她的伤势,深怕她摔出个血淋淋的大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