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郡灵漂亮眸子隐没在墨镜后,长腿一挪,大刺刺地坐上沙发,不顾众人侧目,放肆地抽起烟。“我要。”
“不行!”她坚持。
凌郡灵眯起眼瞟她,索性当着她的面,将泛着红光的烟蒂按在椅套上,狠狠地烧出一圈黑洞。
见她的行径,阮兮苓当场下巴差点没掉下,一把抢过她的烟。“你疯了吗?”她急得大叫。
“谁教你跟我罗嗦。”她耸耸肩,无赖地说,仿佛错误全是她造成的。
她不解地想,阮兮苓跟了她这么久,应该很了解她的个性,她明明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偏偏她老是要激发她体内的劣根性,惹得她非要耍些下流的手段,何必呢?
笨小孩一个!
“你还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任性的女人,我真受够你了!”她真会被她气得吐血,这下子可好了,又多了一具废物,还带了个焦洞!
一瞥眼,阮兮苓不意外地看见促步而来的工作人员。
一迎上去,她马上道:“这组沙发我买了,麻烦你帮我送到这个地址,顺便把那妖婆一并送上车,谢谢。”她丢给对方一个地址,忿忿不平地瞪视着凌郡灵。
遭到唾弃的凌郡灵,顿时不禁喟然叹息,曲起双腿横趴在沙发上。“人家是养儿不孝,我却养坏了一个妹妹,也罢,先生就麻烦你了。”她示意工作人员“搬”她回家。
两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突然有种遇到疯子的感觉。
“别开玩笑了,小姐。”其中一个憨厚的男子,骚着头愣愣地说:“请你下来吧。”
“给我一个理由。”
“啊?”他傻眼了,这……什么跟什么?
天色破晓,宁静祥和的海岸边,一如往常在潮进潮退波声中,营造属于大自然的浮动。
一处礁岩边的水域,隐约漂出红色液体,将原木澄蓝的海水染成淡红。
一具惨白的女性躯壳,宛如撕毁的破布挂在岩上,而在她的不远处,则是另一具男性躯壳。
“啊……”蓝斯微弱不已地动了一下,他试着挣起身,无奈他才动了一下,胸脯内的撕裂感,立刻让他大量吐血。
“来人……”他勉强地发出一声求救,不巧一波狂浪袭来,硬生生地将他微弱的申吟消灭掉,更冷不防地将他卷入海中,猛被呛入大量海水。
黑暗来临前,他唯一意识到的是,他快窒息了……
第二章
温柔的午后凉风吹拂而来,振动窗槛上的帘布,带进了一股清净的气流。
蓝斯吃力地撑开眼皮,眼前出现的是一位挂着婉柔笑容的白衣天使。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她露出贝齿,轻声细语。“呃……你听得懂中文吗?”
“懂……”
他感到呼吸梗塞,四肢乏力,仿佛刚从地狱里苟延残喘地爬出来。
“太好了,我就怕你不懂。”护士神情活泼了起来。
“你呢,长得俊俏,但横竖都是外国人,看了就害怕。现在,你既然懂中文,那就没问题了。”她笑得极其暖昧,眼都亮了。
蓝斯微愣了一下,噼哩啪啦一串字,他只懂一个重点,她的眼神好奇怪。
“你……你想说什么?”他困难地吐出几个字。
“嘿嘿,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我的姐妹想说什么!喂,外面的,你们可以进来了。”
话一说完,房门速即被打开,一群护士立刻涌进来,将窄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嗨,你好啊!”一位挤在他头侧的老护士笑呵呵地对他说话,趁火打劫地捏了他的脸颊一把。
她在干什么?蓝斯打了个冷颤。
“老处女,这种细皮女敕肉的男人,不适合你,闪到一边凉快去!”一名护士不客气地把她往后推。“帅哥,你刚动完手术,短时间内行动不便,不过你放心,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行了,我随传随到。”
她的柔指扫过他赤果的胸膛,蓝斯的眼睛瞪得更大。
“你的手……”
“我的手充满爱,你感觉到了吗?”
“我也是,而且爱更胜于她。”另一双手抚上他的胸口。
“少来,你是妇产科的,凑什么热闹!”
“谁说妇产科就不能充满爱?”被推了一把的江艾,老实不客气地顶回去。
争吵不休地喧哗声,开始此起彼落,环肥燕瘦,看在蓝斯的眼中全是一个样,色!
她们究竟想干什么?他吓坏了,直觉想逃。
这念头令他揪紧被单,怯懦地往后床角躲。“请你们出去,我不需要你们,你们休想对我做出不对的事情。”
他的声音一完,当场鸦雀无声,怎么……怎么会这样?她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刚刚说什么?”江艾首先找出声音。
蓝斯益发拉紧被单。“我……我说请你们出去,我知道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我不随便被你们玩弄的!”
他惧怕到连嘴角都发颤,像个手足无措的小男生,声音更弱得像女人。
“我的天啊,你们看他多……多令人怜爱!”
江艾真的“惊为天人”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如此伟壮完美的躯体下,包裹的竟是楚楚可怜、宛如小女人的纯情灵魂。
无助惶乱的面容,两粒无辜的眼珠子,俊逸中仍有一份圣洁的美。他,真是惹人心痒难耐,怦然心动,太教人喜欢了。
“我决定了,我要把你带回家,从今天起好好保护你,免遭这些女人的摧残。”江艾突然一把抱住他,如入无人之地。
“不……”他脸颊的血气转浓,呼吸一度不不顺,好痛,她压到他的伤口了。“你……放开我……”他想挣扎。
称他为帅哥的护士,出手拉开江艾。“妇产科的,回去喂你的女乃吧,少在这里搅局!”她依样画葫芦把蓝斯拱入自己的怀抱,力道有增无减。
“求求你……放开我……”他快痛昏过去了。
“听到没有?人家叫你放开呀。”江艾回敬。“敢叫我回去喂女乃,你才该滚出去!”又是一阵拉扯。
昏暗中,他的脉搏开始不稳定,疼痛已然直烧进他的骨髓里,他……真的不行了……
“闭嘴,你们两个,还不懂吗?他不要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吃自己……”
一位新加入的敌方,抢着占有他,岂料才拉过他的手臂,咚地一声,他惨白如纸地厥倒在床沿,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拉着他的护士惊骇地大叫。“啊,怎么会这样?”
现场气氛顿时森重起来,大伙心知肚明……
病人的病包重了。
雾气迷蒙,四周冷暗一片,他就伫立在无边无际的浓雾之中。
他不知道这里是在哪里,只知道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悲伤、一丝凄凉,伤感得几乎要与他背部隐隐而来的疼痛,同起共鸣。
意外的,他看见了一具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一头褐发、一身血衣,那……竟是他自己?
“怎么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身影不见了,映入眼帘的,变成了菱镜,菱镜后面优异地上演着自己人生的……片段。
断断续续,恍恍惚惚,他几乎要看不清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站在众人面前,他冷峻、他傲慢,至高无上的尊王之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但是,在内心世界中,他仿佛仍留有一个热腾腾的角落,等着一个女人的进驻。
而这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凌郡灵。
“……蓝斯……我的爱,我在这里……”
“谁?”一阵细碎的嗓音传来,攫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还来不及看清来者,一把刀突如其来的刺进他的背,灼烫得他痛不欲生,口中应时涌出大量的鲜血。
“啊呀……”他反射性地想拔下背后的利刃,却怎么也拔不出来,那个他看不清脸孔的女人,只是狂笑着,不断地狂笑,像个梦魇般将声音尖锐地贯穿他的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