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但满心的纷乱呵,理不出头绪。
小陌牵了她进院子,剪下蔷薇送她;小陌带她进房间,把收藏多年的大哥的日记簿给她;小陌不叫她别哭,只是安静地递面纸给她。
最后,小陌告诉她,要她幸福,这是他和大哥的共同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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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抽得很高,默默站在畦间,几乎被淹没。
“再哭下去,台湾面纸公司要颁奖表扬你了。”慕晚拍拍她的头,想把缩在他胸口处的女人给叫出来。
“我不用面纸了。”她用的是他的衣服,要是美国棉织业愿意颁奖,她不反对。
“对哦,难怪我很冷。”被洪水淹过,所有人都觉得冷吧。
“大男人不行怕冷。”圈紧他的腰,她要哭,哭尽所有不平委屈。
“你……很不舒服对不对?”他圈住她的背,轻轻摇晃。
“嗯。”
“我以为女生拿到礼物都很开心。卓妈妈的礼服做得很棒。”那是件用足心情裁制的新娘礼服。
他一说,她哭得更凶。
“你在生气陌陌怎可以被生回来?你每天睡觉,以为他总是准时从天堂飞进你的梦里,没想到他回来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怎么可以,他猜她的心,猜得如此精准?默默转动头,把新泪留在他衣衫间。
“你和他约定天堂见面,可他不在那里了;以为他无时不刻、一直看护你,没想到,他的眼光没有落在你身上。”
对啦,她不平,她想他念他,他却忘记她;他新生了,她却变成老女人。
“你冲突又矛盾。一方面高兴他回到人间,安慰卓爸卓妈,又开心他的身体健康,往后,他的人生充满希望,另一方面,感叹人事沧桑,他再不是你的陌陌,你的爱情与思念,硬生生折断。
你想说服自己,小陌不是陌陌,那只是卓爸卓妈的自我安慰,你相信他仍在天堂,等你归去,却又心疼他在天堂里寂寞,宁愿他是小陌,让爱他的亲人围绕照料。”
讨厌,他怎能把她乱七八糟的思绪理个清透?这种犀利男人讨厌到极点。
拾高手,她捣住他的嘴巴,阻止他往下说。
她仰头,湿透的睫毛挂上晶莹剔透,她望他,委屈满囊。
慕晚笑笑,拉下她的手,亲亲她的额头。“别哭了,你该高兴,到最后,你们的爱情不是枯竭,而是丰沛。”
“不懂。”她摇头,摇下两串水珠。
他捧起她的脸,为她拭去。
“不管小陌是不是他,他都要你快乐,对不?他要你幸福平安、要你快乐永恒,这种爱情不是凡人给得起,陌陌给了,所以他是天使,不是尔等俗物。能拥有他专心一意的疼爱,不论时间多短,你该满足。”
“不要,我是贪心水蛭,陌陌的爱,我要很多、再多、更多。”
“我相信很难。换成我,我也想要更多,才不轻轻松松欺骗自己满足。”揉揉她的发,他又亲她抱她。
糟糕,他也变成贪心水蛭,一旦抱她便上瘾,抱得不想松手、不想自我满足。
多年来,他的心破了大洞,没想过找东西填平,只想着,早晚会习惯破洞存在。默默是个柔软抱枕,她堵住破洞,让冷风吹不进来。
好吧,贪心就贪心,他又亲了她的脸,吮去她的泪水,往下,他寻着她的双眉,软软甜甜唇瓣,补了心也补足贪念。
理智回笼,他推开默默,以为她吓得说不出话。但是没有,默默只是盯他猛看。
“怎么了?”
“平时,你习惯用亲吻安慰女人?”手触唇,说不出感觉,陌陌没吻过她,她不懂自己的心脏为什么怦怦怦怦,跳个没完没了。
“别把我说得像变态。”抛开尴尬,他试着自然。
“没人说你是变态吗?”
“当然没有。”说过的人都去找阎王报到了。
“那、那……我可不可以告诉你,用亲吻安慰女人,很、很……”很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不舒服?”慕晚问。
“还好。”
说不舒服太矫情,事实上,她想再被“安慰”一回,但舒服嘛……不像,那种被电击的酥麻……不对,她太乱,才连简单感觉也找不到形容词。
“那就好。”
他不爱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若她痛苦,他愿意找到另一种方式来安慰她。
慕晚把她圈回怀里,不知不觉间,他习惯她在胸前,习惯那个位置为她保留。
“我在生气陌陌。”她终于说出感觉,虽说得没有慕晚好。
“我懂。”拨开她的长发,他喜欢她聪慧的双眼,虽然它们现在红肿得称不上亮眼。
“可是他没错。”默默说。
错的是她,她打死不让陌陌成为过去,她想勉强陌陌留下。
“生气一个没做错的男人,很困难。”他接话。
“我在嫉妒。”
嫉妒?这个说法特殊。“你说说,嫉妒什么?”
“如果小陌是陌陌,以后他将爱上一个比我年轻十倍的漂亮女生。”
居然嫉妒这个?慕晚想笑,但他自我提醒,同理心的重要性,所以他憋住笑,装出正经。
“如果小陌不是陌陌,我怎知天堂里有没有一个风骚天使对他抛媚眼,就算她长得没我好,至少她有一双雪白翅膀,至少她的称号是天使不是懒女人。”
比来比去,她都处在下风。
她总算了解,不管用多少方式强求,她和陌陌已成过去?了解让她很伤心吧?酸酸的感觉,卡在慕晚胸处,不是因为她的泪水停驻,而是不舍跑来搅局。
“然后呢?”他问。
“不管是未来的美丽女生或风骚天使,我都没资格阻止。”
无能为力?难受,他懂。
慕晚亲她,这回额头亲两下、脸颊亲两下,至于嘴唇……为了变态问题,暂且存放。
“很不公平。”
她的手仍圈在他腰际,扯住他的衬衫,有一点点怯懦、一点点哀怜,不流泪的眼睛比流泪更教人心惜。
“哪里不公平?”这次,他听不懂。
“他要我幸福,我一心想阻止他的幸福;陌陌为我做婚纱,我打死不嫁;他对我好,我却摆烂要他难堪,我对他……很不公平。”
吸吸鼻子,她宣示般说:“决定了,我要为陌陌穿上婚纱,走入婚姻,让他放手去追求天使或美丽少女,我再不挡住他的快乐,这回轮到我来祝他幸福。”
她的思绪怎地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慕晚头晕。
“没人要求你用这种方式展现公平。”他不同意。
没人要求,她也决定这样做,假使这是让陌陌放下担心的方法、假使这是陌陌对她的最后要求,没问题,不过一个婚礼,凭她的能力,不难经营。
“慕晚,求你好吗?”
“求我什么?”
“你和我结婚,让我穿着陌陌的礼服嫁给你。”
这是她想半天想出来的公平?他有点嫉妒了,为什么这样的专注爱情,轮不到他头上?
慕晚不说话,默默咬唇轻问:“你不愿意吗?”
“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没好气说。
“娶了我,你不必再相亲,我爸妈的事业很大,可以满足你对工作的狂热。”他要好处,她就举出好处吸引他。
“这两点,我有本事自行解决。”不需要靠一个婚礼,或一个不想嫁给自己的女人来帮忙。
“你考虑霭玫,对不?”默默轻问。
提到霭玫,浓眉映上浓雾。她还会好起来吗?她清醒后,爱的仍是赵儡吗?她说恨他,满目红丝、张牙舞爪地恨他,她恨他没尽全力挽救她的悲剧,恨他不支持她的爱情,她的恨昭然若揭,霭玫清醒后,他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