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机不通。”
“没电。”事实是,她把电池拔掉。
“电话也打不通。”
“没缴费,被剪了。”她随口胡说,慕晚瞄一眼电话,话筒被丢到沙发下。
“门锁换了。”
“最近小偷猖獗。”敷衍又敷衍,默默把敷衍他当成对话重点。
“你不想见我。”他指出真正理由。
喉咙被掐住,她说不出话,不厚道的他单刀直入,不给人模糊空间。
“你不想见我,对不对?”他大步一跨,跨进她的家。
她深吸气、深吐气,整整十下,然后用力点头。“对。”
“为什么?我冒犯你了?”
她又重复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她很喘,像气喘病患。
“我不喜欢你加入我的生活圈。”
“容我提醒,是你拉我加入,不是我主动。”慕晚说。
她想了想,没错,是她要求他帮忙在先,可是后来一次次,他上门,而她……无心拒绝。
“我错了,对不起。”手横胸,她懒懒地半靠在门框上。
“然后呢?”
然后……“拜拜。”水远不见。挥挥五指,她连动作都敷衍得让人想海扁。
“你弥补错误的方式是一句对不起?”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磕头吗?她连对神鬼祖先都不磕头了,折腰是她的极限。
“友谊。”
友谊?好陌生的东西,连长春藤里面那三只也不敢向她索取的物品,他居然光明正大上门,跟她说“我要”。大胆呵,这年代的男人。
“说话。”他冷漠又强势,可惜碰到懒散女,冷漠失踪,强势对她无用。
“你不能强求我没有的东西。”
扯开嘴角,她不是好女人,针对这点,她执着且确信。
“你没有友谊!?”
浓眉扬开,他想发火。多年来,他未曾对谁交心,好不容易,他有了想纳为朋友的女人,可她居然说自己没有友谊。
“我性情冷淡。”
“那么这段日子,我们之间……”
“规划外。”她说谎,懒女人岂会为难自己做规划,她唯一的规划是早早上床,天天睡到自然醒。
“我以为你替我开导慕曦,是把我当朋友看待。”他提出朋友证明一。
“不,那是回馈,你也帮忙过我。”她反驳。
“我以为你愿意和我去看霭玫,是因为我们中间有友情成分。”他提出朋友证明二。
“不对,我以为只是出去走走,没想到你对散步地点有特殊喜爱。”她摇头。
“我以为你和乐乐相处融洽,是看在我们的情分上。”朋友证明三。
“不,是乐乐长得讨人喜欢。”她反对。
“到澳洲……”
“纯属意外。”
“真正的意外是你从我床上醒来,以为我对你别有居心,想和我保持距离,最好能回到从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又是单刀直入、一针见血,这男人呵,肯定没听过善意谎言。
台阶,是给两个人下的,又不是专门搬来让她这种小短腿爬,笨男人,就这样互道珍重再见,留下朦胧感觉不好,干嘛弄得四方鲜明,无处遁逃?
不说话,默默斜眼望他。
“来不及了,我已经认识你,决定把你当成好朋友,也决定由你分享我的生活。”
直接地,她想说“我不要”,但他眼底的寂寞阻止她未出口的拒绝,他……很久没有朋友了,对不?
甭独。是她很了解的感受。在陌陌离开的日子里,在每个无法入眠深夜,孤独侵袭她每根神经。
就在她撑不下去的时候,梦见陌陌,之后她开始学习长睡,她让自己无止无尽地睡着,让陌陌有机会出现。
但慕晚不行,他必须睁着眼,面对工作、女儿,甚至是疯狂的霭玫,比起她,他的命真的坏很多。
“当朋友好吗?我总算找到人和我谈心,我不想失去这份友情。”他的双手扶上她的肩,语气里带着恳切。
“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我们拥有同样的痛。”
“不,你比我好,也许有一天,霭玫会回到现实世界,而我的陌陌,不回来了。”默默舍不得,舍不得他握住她肩膀的手心有温度,而胸腔里热烈跳跃的心脏,失温。
“你忘了,霭玫不爱我,回到现实后,我甚至不敢确定,她要不要我当她的陌陌。”他想叹气,忍住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爱情,他怎能有多余要求?
又是孤独眼神,这样的眼神教她怎别开眼?伸手,默默用掌心盖上他的眼帘。
“怎么了?”他想抓下她的手,她不肯,加了力道,盖在他眼睛上方。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她会心疼,心疼自己曾经历过的孤独。
“为什么?”他还是抓下她的手,深邃眼眸望入她的瞳孔。
“我不想当你的朋友,但你的眼神让我违背心意。”
“当我的朋友很糟?我能陪你谈陌陌,谈记忆。”他包裹住她的拳头,温度传入她心底。
“很糟。”她有小委屈。
“哪里糟?”
“我不想和别人分享陌陌,他是我专有的。”她的陌陌……只能是她的,她不和点点、小慧或小也分享,他贴着默默的专用标签。
“你很专制。”专制男人居然撞上比他更专制的女人,要不要举双手投降?
“我承认。”
“如果陌陌有你说得那么好,我也想和他交朋友。”
“他不需要朋友,有我就够了。”
“你都用这种方法赶走陌陌身边的女人?”他试着幽默。
“不,我的手段更凶残一点,只不过你是男人,所以……”
“手下留情?”
“对。”
“那么如果我持续用感性眼神望你,你是不是愿意和我做朋友,也介绍我和陌陌认识?”
他的眼神不感性,只是孤单……话到唇边,她吞进去。
“还是不想?”等不及她回话,慕晚抢问。
她没答。
“你是个孤僻女人。”他说。
她笑了,分明适合用在他身上的词汇,他居然拿来形容她。哈!男人,不认识自己的动物。
“我对你没有非分想法,我们只当朋友,很单纯的朋友,可以吗?”他郑重说。
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可以吗”在她胸口敲出回响,她想摇头,但问号像傀儡女圭女圭身上的线,圈绑了她的四肢,让她不由自主地点头。
“谢谢。”他激动拥她入怀,说清楚了,压在心上的大石除去,他们要当最好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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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朋友,好东西就会一起分享。
房慕晚和默默成了好朋友。
他带她到花市,那是他从小就喜欢逛的地方,母亲的手巧,任何植物都种得活,连神秘果都让她养出累累果实。
有母亲从小教导,慕晚对植物多少有了粗浅认识。“这是石莲,某些品种的石莲花可以吃,听说养肝。”
默默对花认识不多,除了陌陌给她的蔷薇,蔷薇呵……她养不活的花朵。
“你见过九重葛吗?我母亲在家里种了道花墙,是由各色的九重葛交缠筑起的,春天一到,红的、粉的、紫的、白的,各色九重葛开放,美不胜收。
你看,这是蝴蝶兰、这是拖鞋兰,兰花娇贵难养,但再难的花到她手中,还是乖乖俯首称臣。你喜欢花吗?我买一盆送你……”话出口,他突地安静。
他想起她的蔷薇,一盆盆刻意养死的蔷薇花。
笑笑,她知道他联想到了。
岔开浮上念头,她说:“我不喜欢花,给我一棵果树,我可以把树养得很好,记不记得我的小丙园。我不爱骄矜东西,我要生命力盎然,就算风雨、就算烈阳也烤不干、晒不坏的勇者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