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她灌下整杯开水,强忍怒气,离开厨房。
在经过纪骧身边时,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回家。”春假连续假期还没过完,她不必留在这里和他们大小眼。
“你不管我们了?”
“纪先生,你忘记了,我不过是“局外人”。”推开他的手,曲央不回头。
久久不说话的子翔开口:“你把她惹火了。”
“是吗?”
“你不准我凶央央,可是你对她,比我对她更坏。”
他把温顺平和的央央惹火了?满脑子乱,芃芃让他心急,央央教他胸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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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气,曲央在纪骧出现在她家门口时,还是乖乖坐上他的重型摩托车,回去。
戒毒是辛苦工程,尤其最前面那段,别说芃芃,曲央也让她弄得全身伤痕累累。幸而,再苦,他们齐心合力熬过来了。
第二个月,芃芃犯毒瘾的次数减少,纪骧聘请专职管家和护士来照料她,把她身上消失的肉养回一些,精神恢复不少。
超音波中,她肚子里的胎儿活动力很强,验血报告出炉,没发现不对的地方,这让四人安心不少。
第三个月,芃芃又能出门了,买东西、吃东西,子翔、纪骧供应无限卡,让她买个痛快。他们什么都不求,只求她快乐。
在家里,他们避免提到吕捷。
芃芃心急,她始终联络不上他,吕捷的手机号码换了,经纪人手机也不通,她只能从报章杂志得知他到大陆拍戏。芃芃的心烦只能找曲央说,因为子翔、纪骧光听见吕捷两个字,态度就会丕变。
曲央安抚芃芃,说吕捷不是普通人,而是站在镁光灯下的男生,他的不自由,她比谁都清楚。曲央要她照顾好自己,才有能力追逐爱情。
芃芃听进去了,她按捺性子,等待吕捷捎来消息。
这段时间,纪骧和子翔开始计画开设时尚品牌店,这计画让芃芃暂时分散注意力,等待变得不难熬。
生活似乎走入常轨,子翔、纪骧很高兴活力十足的芃芃重新回来,她会说会笑,会拉着子翔或纪骧出门选焙婴儿用品,怀孕不过四个多月,他们已经开始找设计师,装潢婴儿房。
六月底,期末考结束,曲央正式成为实习医生。
实习医生工作量大、压力大、日夜颠倒,还要时时被正式医师骂,这不是正常人过得了的生活。
每天,她回家第一件事是睡觉,有时候连床铺都走不到,关上房门便直接往地板一躺,沉沉入睡,更多时候,她羡慕病床上的患者,有张舒服床可以躺。
这天,子翔陪芃芃购物,纪骧出门办事,管家打理好家务也离开了。
五点,曲央从医院回来,她发现自己有点小靶冒,于是倒开水,吞药片,随手拿了早上剩下的饭团闻闻,还好,没发酸。
蜷进沙发,她望住饭团发呆。
这一发呆,她傻了两个小时,饭团尚未入口。
纪骧进屋,打开电灯,发现她在。“央央,怎么不开灯?”
回神,她点点头,把饭团放进嘴里,咬一口,味道怪怪的,皱眉,她还是嚼一嚼,吞进去。
“你有黑眼圈。”他坐到她身边,食指在她眼皮下方划弧线。
“这是实习医生的标记。”勉强扯唇,她笑不出来。
“心情不好?”
他在意她的心情?要不是她在生病,知觉反应迟钝,恐怕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我没事。”
他拿走她的饭团咬一口,皱眉。“你的厨艺变差了。”
“不是我做的,我很久没下厨。”
纪骧看见桌上药包,拿起来翻翻,他的大掌按上她的额头测温度,是最不科学的测量法。“你生病了?”
“没什么,不过是流感。”她又刚好身处在病菌最多的医院。
“看过医生了?”
“我就是医生。”每天照镜子,她都要看好几次“医生”。
“还没拿到职照的密医。”他加入注解。
纪氏幽默?芃芃的存在让他心情大好,好到挤得出些许幽默?不想不想,再想下去难免妒忌,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的心本不属于她,她才不要贪婪掠夺。
曲央没作声。
“虚弱到说不出话来?林黛玉不是你的形象。”他说得忧心。
“我的形象是什么?女强人、天塌下来都砸不死的蟑螂?”有点冷,缩缩手脚,发热的人反而感觉冷,要是她没学医,一定会怀疑这种怪现象。
他没回答,起身进房间。
曲央没反弹他的非礼貌行为,因她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纪骧再出现时,手里拿着毯子,他意外的体贴,让她眼眶微润,不能怪她,病人本来就容易被感动。
“你眼睛红了,过敏吗?”他笑笑。
又是纪氏幽默?拉拢毯子,她说:“要是你给我一床电毯,我会更感激。”
“现在是七月天,盖毯子已经很不人道。”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伸出手搂抱她,她怕冷,他怕热,拥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今天过得不顺利吗?”他又说话,关心一而再,让她很难反应过来。
“还好。”
“什么心事都不说,会让你看起来更像女强人?”
曲央噗哧笑开。非要逼她说?好吧,他爱听,她就说。
“我今天在妇产科碰到两件很难过的Case。”
“说来听听。”
“有个孕妇生产过程很顺利,她的宝宝健康美丽,手长脚长、皮肤白皙,我们还对她开玩笑说,台湾名模界刚刚诞生一颗明亮的新星。过程很完美,不过,就在我们等待胎盘排出来时,她的血压突然下降。心跳停止,急救二十分钟后,医生宣布她的死亡时间,她……一直想抱抱孩子。”
“为什么会这样?”
“血栓,那是很少见的情形,血块堵住接近心脏的血管,当我出手术房,告诉亲属噩耗时,她的丈夫崩溃了,喜事成丧事,他得到一个新生命,却失去挚爱。他嚎啕大哭,我说不出安慰的话。”曲央红了眼,酸气窜在鼻翼闻。
“不是你的错。”
“谁的错?产妇做错什么,怎么惩罚她看不见孩子长大?”
谁都没错,怎么一群没犯错的人集合一起,竞发生错误结局。
他捧起她的头,亲亲她额际,再将她勾回怀里。他不是浪漫男人,不懂得如何安慰女生,只能依循本能,提供最基础的体温。
“谢谢。”软软声音带了呢语,她喜欢他的怀抱。
“谢我什么?”声音太软,不像她,纪骧低头看她,看见她半眯眼,红红的眼眶褪去红颜色。
“你的身体比电毯更好用。”她靠他,更近一点点。
“把你的寒冷驱逐了?”
“嗯,它们怕你的冷脸,一山还有一山高、一冷还有一冷寒,你接近,它们全部移居南极。”
轻浅笑开,曲央佩服自己,在他怀里居然没有脸红心跳,也没有结巴得说不出半句话。
“那么好用?”
“对,在你身边四季如春,下次你到哪里,我都要跟你去。”这话露了骨,她有点后悔,怕他胡乱联想。
纪骧并没有,只当那是病人的昏话。
“你还欠我一个故事。”
“哪有。”
“你说今天碰到‘两件’难过的Case。”他要她把难过吐尽。
想起来了,微微上翘的嘴角又往下沉。“前几天,急诊室送来一个孕妇,她怀孕八个半月了,要紧急进行剖月复产。”
“情况很严重?”
“她发现丈夫外遇,气得喝盐酸自杀。她意识清楚,盐酸灼伤她的食道,她痛得全身蜷曲,当时状况很不好,耳鼻喉科医师和妇产科医师同时进行手术,幸好小婴儿平安没事,是个男孩,未足月,才两千两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