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暴张,他忍耐又忍耐,皮笑肉不笑的结果是面目狰狞。
“x是一元,y也是一元,有x有y的式子请问有几元?”
答案很简单、很简单,就是二元,再白痴的人都能数出,一元加一元等于二元,有x有y的式子叫做二元方程式。
偏偏这么简单的东西,还是让灵涓歪著头想半天。
当叔秧的四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从慢板转为中板,再变成快板时,她鼓起勇气说话。
“小扮,你可能弄错,我们老师解过这种题目,虽然解的过程我忘记,但是我确定,老师用xy解出过几百几千元的答案,绝对不是你说的,只有两元。”
为佐证自己的话,她还特地翻参考书,找出类似题目。
“有了,小扮你看,这题的答案是五百三十七元。”
呵,呵呵……表情呆滞,眼神涣散,他居然居然把自己的宝贵生命,浪费在智障身上。
静默,五分钟,然后夏雷劈到她头上——
“楚灵涓!”
天地为之震撼,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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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桌上满满的一盘六色水果。
仲渊正在对父亲解释高血压形成的原理,爸爸听得津津有味,妈妈还认真地计画起低油低脂饮食。当全家沉浸在和乐温馨的气氛里时,一声震天响的“楚灵涓”打断他们的交谈。
“怎么回事?”爸爸纳闷。
“叔秧崩溃了。”
伯沧严肃的脸、严肃的语气,半点听不出玩笑成分。虽然他是在开玩笑,虽然他很想街上楼看好戏,虽然他希望亲自将小弟送进精神病院里,但他的表情仍然严肃得可以。
“为什么他会崩溃?”
爸爸应酬太多,难得在家,他了解小儿子脾气不佳,倒也没听见他对谁大吼大叫过。
“我们家的白雪公主把他惹火。”仲渊凉凉说话。以灵涓的程度看来,叔秧回收她的机率,比自己娶她的机率高出,嗯……大约一百二十倍。
“灵涓很乖啊,又懂事又听话,她怎么会把叔秧惹火?”爸爸还是满头雾水。
“不是灵涓的问题,是叔秧缺乏耐性啦!哪有老师教学生动不动就用吼叫的,要是我让他数,我也会吓得什么都记不起来。”妈妈绝对是站在白雪公主那边的。
“不对,叔秧再缺乏耐性,也没道理气成这样。”爸爸疼儿子,天经地义。
“灵涓没错、叔秧也没错。”老二仲渊笑说。
仲渊一笑,桃花舞春风,连当妈的都看傻了眼。
这种眼神太具杀伤力,千万别出门害人去,要害……就害自己家的小灵涓好了,才十五岁呢,就一身窈窕美丽,再给她几年长大空间,还怕选不上中国小姐?
扁想到可以把这么漂亮听话的“女儿”,永远留在身边,妈妈快乐得想飞上天。
“他们都没错,错的是谁?”
“上帝。”伯沧接话,和老二互视一眼。
没错,是上帝的错,谁叫祂让叔秧抽中家庭教师,这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仲渊,拜托你上去救救灵涓,她不知道被叔秧骂成什么样子了。”妈妈向老二投去求救讯号。
“不要,我昨天才被小弟吼出门,他说我司马昭之心、其心可诛,说我故意浪费他们的授课时间,不让灵涓考上好学校。”
灵涓快学测了,密集训练有其必要,尤其叔秧笃信要念好大学,首要是考上好高中,这一关,他非逼灵涓跳过去不可。
“那……伯沧,你是大哥,叔秧向来尊重你。”
“在这件事情上,他绝对不会尊重我。”大哥笑笑。
他很明白,痛恨女人的小弟,怎可能冒著回收灵涓的危险,让她考不上医学院?他是打死都要把灵涓塞给仲渊的。
“灵涓太可怜了啦!她来我们家里被三个哥哥虐待,传出去,肯定会登上报纸头条,左右邻居会传谣言说我们是伪善之家。”
她一下子拉拉大儿子的手,一下子又转头去拉二儿子,确定自己说不动他们时,只好回头求助老公。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碎步声传来,咚咚咚咚,灵涓迅速冲下楼梯,迅速躲到爸爸妈妈身边。
“怎么啦?”妈妈弹起身,抓住她问。
“鳄鱼追过来了!”她尖叫往后看,怒气腾腾的叔秧重重地从楼梯上往下踩。
“鳄鱼?”伯沧转头去看小弟,嗯,形容得真……贴切。
两兄弟捧月复大笑,完全不顾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
“别怕、别怕,爸爸妈妈在这里,不会让小扮欺负你的。”说著,妈妈拉起丈夫,在灵涓身前围出两道屏障。
话是这么说,当叔秧从楼上走下来时,那股气势还是吓得妈妈肩膀紧绷。
“楚灵涓,我数到三,你自己给我走出来。”
“我会好好念书啦,小扮,请你不要生气。”
在灵涓发觉叔秧轻易通过爸爸那关时,她放弃堡垒,抢到仲渊身旁。
家里的哥哥们,就属二哥对她最好,大哥对她也不算坏,但严肃的黑社会脸实在教人难以消受。
“好好念书?七十四分是你好好念出来的结果,嗯?”一声往上飘的“嗯”?吓坏灵涓三万个心脏细胞,早晚她会死于心脏细胞补充不及症。
“我努力了,江老师夸奖我进步很多,说要发给我进步奖。”她拉出学校老师替自己挂保证。
“什么叫进步奖知不知道?进步奖又叫人格侮辱奖,没有退步,没有成绩低到无可救药,哪里来的进步奖!”见灵涓躲到二哥身后,一把无名火瞬地往上冲,她没别人好躲了吗?偏要找二哥求救。
“它对你而言是侮辱,对我而言是至高无上的光荣,我从小到大都没拿过半张奖状,我觉得自己很棒了。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会做的事也不一样啊!”她紧抓仲渊身后衣物,探出半个头对叔秧说。
“你能做的事,我哪一件不会做?”双手横胸,叔秧站在二哥身前,隔著一堵人墙和灵涓对话。
“我、我会烤蛋糕。”那是这两天,妈妈教会她的新本领,妈妈还夸她是饮食界的天才。
“那是我小学三年级的家庭作业。”仲渊逼近一步。
“他说得没错,他国小拿过台北市创意蛋糕奖第一名。”仲渊转头对灵涓解释。
“我会整理家务。”虽然房间常被她越整越乱,但她说的是“会做”而不是“做得很好。”
“我从来没让别人整理过我的房间。”叔秧又逼近一步。
“没错,叔秧的房间,比样品屋更整齐。”伯沧靠近,对灵涓补充说明。
灵涓很不给面子地把头埋进仲渊后背,躲掉大哥伯沧的亲近,没办法,酷斯拉再温和,终究是酷斯拉。
“我会唱歌。”虽说她的歌声会吓死半条街的生物。
“有空,你可以请妈妈去翻翻我歌唱比赛的奖杯给你观赏。”叔秧越靠越近,他站在她面前五十公分处,大手一捞,就能把她捞进敌区,幸好二哥仲渊的身体够庞大,让她有足够的保护墙可躲。
“我会打篮球。”
“我是北区篮球冠军校队的队长。”
“我会、我会……”
“会什么?”叔秧中气十足大吼一声,这下子耳朵隆隆作响的,不单单是灵涓一个。
“会生小孩……啊……”
这声“啊”,是因为他直接绕过二哥拦腰抱起灵涓,把她夹在腋下,往二楼方向走。
“难说,现在不孕妇女占了六分之一强,你会不会生,还需要做检查证明。”他的脚很长,脚步很大,全家人还来不及插话,他已站到阶梯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