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我不该勉强你来看姊姊,你们上次的结还没打开,都是我太心急。”涴茹把错揽上己身。
喝,原来呵,他并不想见她,只是碍于“爱妻”要求,不得不走这一趟/何必呢?他又不欠她什么,凡事都是她心甘情愿,他对她无积欠。
昂首,背着他们,采青离开自己房间。
议事厅里气氛僵持,煜宸、采青、涴茹和十几个长辈同坐,众人脸色凝重,不发一语。
圣旨下,为免战争掀起,为祸百姓,朝廷愿意和湨天庄议和,只要湨天庄献上天下第一美女杨涴茹,过去伤官盗窃的罪行既往不咎。
涴茹忍住哽咽,她不想去见坏皇帝,不想离开煜宸哥哥啊……可爹爹说,庄里的准备不足,眼前开战只有死路一条。
煜宸脸色铁青,熙元帝分明没把湨天庄看在眼里,欺人太甚。
“士可杀、不可辱,开战吧!”营长说。
“这口气必须忍,我们得在最佳时机出动攻击,才能奏效,否则前面的努力将功亏一篑、化为灰烬。”吕军师沉稳持重。
“难道真要把涴茹小姐送给皇帝?”
“不,这个方法不可行。”
“这不行、那不行,圣旨就在城下,接是不接?”
“怎么接?一接,涴茹小姐就得入京,不接,大批军队入境,所有百姓谁能幸存?”
众人热烈讨论,每个人都有想法意见,独独采青和煜宸保持沉默。
煜宸的沉默是因为他正在脑中计算,此刻开战,胜算有几分;采青的沉默则是因为体内的疼痛再度发作,她服的药,药效越来越差,代表毒性已侵入她的五腑六脏,代表她的生命一天比一天接近死亡。
指甲握入拳头,在她掌心刻出一道道痕迹,她痛得想撞墙,撞掉仅存的知觉意识,痛呵……尖叫两声或者能纡解,但这里是议事厅,她怎能失态。
汗水顺着额头滑下,一滴滴濡染衣衫,没有办法思考,无力发表意见,她在心中默数数字,从一到千到万,期待这波疼痛早点过去。
“我有个办法。”杨执起身,所有的眼光全投到他身上。
“杨先生,请说说看,大家参详。”吕军师说。
“让采青代替涴茹嫁进宫里,我们只需要再拖延月余,待准备齐全就能领军南征,到时,采青在宫里听见战争消息传出,她武功高强,自能想办法月兑身。”杨执每句话都说在理字上。
“没错,这是个好方法,釆青小姐,妳觉得呢?”营长转头问她。
“不,采青不能去。”公孙大夫出言反对。
“为什么不能?制毒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事也由公孙大夫接手,采青目前没有身负任务。”杨执接话。
“你的意思是要物尽其用吗?在你眼中青儿是物品,被需要时候才有其价值?”公孙大夫一向温和,很少同人冲突,但为采青……他豁出去了。
没人知道采青的身体状况,只有他最清楚,战争一旦爆发,她没能力往外逃,送她出城,无疑是送她入坟墓。
痛……终于稍稍减轻……恍恍惚惚间,采青听到大家不断提及她的名字,她深吸气,努力凝聚意志,抬眉,发觉所有人眼光部落在她身上。
“这件事必须要青儿同意才行。”吕军师说。
要她同意什么事?她没听清楚。眼光扫过,她和煜宸对上,深邃的双眼里,她读不到半分意见。
“就是青儿同意,我也不同意,大家心知肚明,这回熙元帝要涴茹小姐上京,目的是要纳涴茹小姐为妃,再怎么样,青儿都是未出嫁姑娘,怎么可以当替身,去做这种事?
包何况,皇宫里高人环伺,万一我们发动战争,说不定皇帝第一个就拿青儿开刀,谁敢保证青儿能全身而退?”公孙大夫朗声说。
“是,公孙大夫说得有理。”吕军师同意。
“哪场战争不会有人牺牲?”杨执回答。
“杨先生的意思是涴茹小姐不能牺牲,青儿可以无条件牺牲。这未免太失公平。”公孙大夫不满。
采青听懂了,他们要自己代替涴茹领旨入宫,再看一眼煜宸,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采青,妳要去吗?还是要涴茹去?”杨执用眼神逼迫她。
还用问她?从小到大,他替她设定答案,迫她牢罕记取,她的存在目的是维护涴茹幸福。
避开义父眼光,采青转头面对煜宸。“少庄主要我去,我便去。”
她看他,把难题丢给煜宸,四目相交,她猜他的心,猜猜自己在他心中,分量是重是轻。
煜宸用同样的眼神回看她,半晌,两人都不说话,他们僵持在那里,用意志力作抗争。
终于,煜宸开口:“我要妳去。”
答案揭晓,果然……他要她去!
她的四肢彷佛被缚上绳子,僵硬滞凝,傻傻地,采青望着他,圆瞠的眼睛一瞬不瞬,哑口无言。
他要她去……他居然要她去呵!不管她的生命是否会受到危害,不管皇帝是否会蹂躏她的身体,他决定保住涴茹,再不去照管她的人生,是否名誉光彩……
他和义父立场一样,涴茹不能牺牲,可以当祭品的人是杨采青,她从来不是哪个人生命中的重点,她不过是一件物品,能使用时有存在价值,不需要时便失去意义。
鸟尽杯藏,兔死狗烹,对湨天庄而言,她不过是一张弓、一条狗。
轻笑,是啊!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几声女诸葛、几句再世华陀,就将她哄上天,她以为同他出生入死有情分,以为与他并肩作战、共患难,情谊特殊。
原来……事到临头,她什么都不是……呵!她什么都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还在妄想自己在他心目中占有地位……痴呵、狂呵,她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他错吗?没有!这是做大事的人应有的气度,牺牲几个同袍算什么?何况,她不过是一个恃宠而骄,陷害他父亲入死的人物。
也好啊,离他远一些,便看不见他对她的痛恨。
也好啊,死前不在他身边,他见不到她的狼狈。
也好,就这样,一次彻底埋藏爱情,从此、从此,她看透尘世,看破人间情牵……
苦苦的,她的舌含了胆汁,苦得发不出半句语言。
“好了,少庄主要妳去,妳去是不去?”杨执的声音里有几分不耐。
鲍孙大夫抢在采青面前发话。“不行,青儿不能去,少庄主,为了替你医治毒伤……”
“我去!”
采青大声截下公孙大夫的话,挺直身子站起,环顾周围,眼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她叹气,为生命中的最后价值。
没等煜宸命令,她不顾众人眼光,径自走出门外。
有了新任务,从现在起,她忙得很,她要去城下跪接圣旨,要装扮自己,把不够美丽的杨采青妆扮成天下第一美女,她要进宫当王妃,享尽盎贵……
鲍孙大夫看煜宸一眼,眼光间尽是不谅解,他起身追逐采青,心疼她所受的一切。
看着采青硬撑的骄傲背影,煜宸的心抽着、痛着,他知道自己过分,但他们都身负重任,一次的冲动教会他许多事,他不再是过去的郜煜宸。
“狼子之心,其心可诛!”
采青从制药室回家途中,猝不及防,一壶滚烫茶水浇到她身上,突然其来的情况引得众人围观。
“妳果然露出狐狸尾巴,先害庄主、再陷少庄主,现在要把湨天庄当成礼物,捧着去见皇上,从此后宫生活,其乐融融。”泼水女子走到她面前,眼里充满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