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涴茹松开手,铜盆落到地面上,匡啷声响,惊醒屋里的煜宸!
“采青,妳在这里做什么?天啊!妳整个晚上都在吗?妳全身冰冷,快、快起来,我扶妳回房。”
涴茹的呼叫,让煜宸大步迈出屋外,他亲眼见涴茹把身上的披风月兑下,披在采青身上,但她不领情,把披风拽抛在泥地上。
“天寒地冻的,妳存心让我难受?”说着,涴茹掩面呜呜啜泣。
懊死的小鱼儿,她只能用伤害自己来博得同情?一次一次再一次,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待她。
煜宸走到涴茹身边,将她牵起,寒厉的眼神射向采青。
仰头迎向他的眼光,采青没有瑟缩、没有胆怯,只是愣愣地,个断想着“局外人”三个字。
局外人能不能奢求爱情?不行的。
局外人能不能幻想天长地久?不行!
那么局外人能做什么?只能安静地、默默地离开。
只是,她哪里走得掉?她的心捏在他手上,离他一尺,她便无法安然存活。
“来人,送小姐回房。”煜宸吩咐。
连看都不多看釆青一眼,甩袖,他进屋,涴茹也跟着进屋。
细细盯看他们的背影,模模糊糊地,采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虚浮的身子,让下人架起,随着涣散脚步,她一步步飘回房里,没有未来、没有明天,他的爱情离她越来越远……
她在做什么?她想要些什么?这一刻采青无法思考,脑子里,满满的是他的恼怒、他的不屑……
他的温柔全数给了涴茹,留给她的,只剩下不耐烦。
内屋,涴茹揉红眼睛,走近煜宸,柔声问:
“王爷,我搬离这里好吗?”
“什么意思?”看着涴茹,不展愁眉纠结。
她背过身,拭拭泪水,倒来一杯温茶水,放在煜宸面前。
“我想,采青身子虚弱,她不乐见我和王爷……在一起,若每次她都像昨夜这般,我怕她身子禁受不住,也许,我离开一阵子,对采青比较好。”
“不会比较好,妳的忍气吞声只会把她宠得更坏,不管如何,她都必须弄清楚,妳是正妃,将来她顶多只能成为侧妃,尊重妳,是她必须学习的第一件事情。”
拍一声桌子,他下定决心,要采青在最短时间内进入状况,也许就眼前看来,是他对她苛刻,但长久下来,才是真正对采青好。
“可我真的担心,以她排斥我的情况看来,我不晓得她还要虐待自己多久。”
她口口声声担心,让煜宸窝心。
“妳不必再去管她的药膳食疗,那些交给大夫去做,她必须学会自己调整心思,学会排除嫉妒,若她学下来,将来如何能入我王爷府?”
“王爷,您有所不知。”
坐到煜宸身边,她不敢靠丈夫太近,那是礼节、是家规,她是大家闺秀,该守的事她样样遵守。
“什么事?”
“涴茹的亲娘是爹爹的正夫人,采青的亲娘是小妾,这些年我眼睁睁看亲娘在嫉妒间挣扎丑陋,涴茹不只一次告诉自己,我绝不成为这样的女人,我要宽待、要容忍,要把王爷的其他夫人当成亲手足相对待。
当我知道王爷的心意时,我暗地庆幸,王爷喜欢的是我的妹妹,是我疼了十几年的小妹妹,我有自信,我们一定能相处融洽,哪里料到……”涴茹轻叹气。
“小鱼儿要能明了妳的心意就好了,”
“涴茹不怪妹妹,她年纪小,身子又不好,我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采青的爱情里容不下一粒细沙。事已至此,我回不了头,若是王爷为采青给我一纸休书,涴茹不晓得自己该如何苟活?”
“妳放心,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万一,有天……”
“没有那天。”他斩钉截铁。
“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涴茹话说完,脸庞红晕遍布,她娇着地望向煜宸。
“涴茹的意思是,要是王爷肯给涴茹一个孩子……从此王爷不必冉管我,可以把全副注意力放在采青身上,而我,孩子成了我的生活重心,说不定小鱼儿愿意和我和平相处。”
“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要妳处处相让?”煜宸问。这个女人心思单纯善良到极点!
“家和万事兴嘛,何况小鱼儿能带给王爷快乐,看着丈夫幸福,做妻子的自然就幸福了。”
煜宸拉过涴茹,让她坐在自己膝间,一点点的感动,一点点的骄傲,他满意笑开:“我要到哪里找到像妳这样的好女人?”
“王爷不必找,涴茹会一直在您身边,直到您不要我为止。”
怯怯地,她搂上他的肩,主动对她来说很困难,但为了保全婚姻,她豁出去了。
吻落下,第二个刀痕斩上采青的爱情线。
一进屋,采青剧烈咳嗽,声声串串,彷佛心啊拔啊都要咳出口方肯罢休,捏紧帕子,轻轻展开,鲜红的血腥印在上面。
发抖得厉害,站都站不稳,她扶着墙壁,死亡念头闪过脑间。
她害怕,病包重了吗?是不是她快死掉?是不是明日她再睁不开双眼,再看不见他,两人从此分离?
不要,她不能不看见他,不能死掉,不能不和他一生一世,她不要成为冰冷尸体,不要埋进黑暗土地里……
天吶天吶,她快死了,怎么办?她再见不着他,从此孤零无依,她慌呀、怕呀……
她严重惊吓,她成了无头苍蝇,虚虚晃晃的脚步、恍恍惚惚的神志,无法顾虑太多,她直觉想找煜宸求救。
于是,她又奔到他寝间,没有多想、没有招呼,直接推开门,门内,欢情正热烈,她的出现,及时阻止一切。
是尴尬,涴茹羞红脸,背过身披夹服。
采青傻傻的不知如何面对,那幕真实撕碎她的心,急速喘息,心脏剧烈跳动,血腥味又涌进喉间。
不对,她看错了,她没看见欢情,没看见男女,她看见的是幻觉。
她忘记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忘记自己的害怕恐惧,只是圆瞠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地板。
“很好,妳来了,让我把话说清楚。”煜宸低醇的嗓音传起。
何必说?够清楚了个是?连白天都恩爱亲密,那已经不是普通夫妻关系,他们的爱情在最短时间内,成长茁壮,郁郁菁菁。
说什么涴茹拥有名分地位,而她拥有他的爱情?那不过是她的虚想、空望,是她没弄懂状况,是她搞不清自己的定位;心酸不对、心涩不对,连失魂落魄都是重大错误、
“涴茹是我此生的妻子,我会和她相知相守,白首到老,绝不离弃。如果妳始终无法放下心中情结,没办法和她和平相处,那么很抱歉,我不想替自己的婚姻制造问题。”他把话说重。
什么意思?什么叫作不替婚姻制造问题?她摇头,不懂,真的不懂,如果她的存在是制造问题,为什么他要用一句承诺留住她的心?他可以挥挥手,假装他们之间从没有过什么啊!
“不懂吗?”他问。
她摇头,是不懂!她以为问题在于涴茹姊姊,在于她捍守婚姻的企图心,比所有人想象中强烈。没想到,到头来,在他心中,她才是问题制造中心。
“我不好,婚姻对我而言,传宗接代的实质意义胜过一切。”他说,
“那么……爱情对你的意义呢?”她走近,轻声问。
“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违心,爱情带给他快乐喜悦,让他觉得人生充满生机,但眼前,他急着“教育”采青,急着要她看清现况,顾不得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