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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伤天使 第26页

作者:惜之

是谁?是谁放下这封信?自从搬到这里,她从不与任何人交涉对谈,谁知道她是程黎?她慌乱地奔出屋外,四下找寻。

没有,根本没有半个人,她回到小屋,手里仍牢牢握住信箴,然后,她看见了,信箱里又有新信,她急急打开。

妳怎么会以为离开,我们便有幸福可言?妳怎么认为看不到我们,我们不会在妳看不到的地方哀恸?谁说我愿意成为妳的条件,供妳与人谈判?我无辜,我的爱情更无辜,妳毅然转身,留下我在这里苦苦思念。

泪湿颊边,那是他的口吻呀!把信纸贴在胸口,揪痛的心,揪痛她的指控呵,

三百多个日子的夜不成眠,我想着妳躲在哪个角落哭泣;妳在我每一件公文里,张着一双无辜眼睛。我没办法忘记妳,一如没辨法抹去在法国的那段岁月痕迹,要不要,再给我一次车祸,再撞失我一段记忆?那么我会好过一点,不至于让相思蚕食人生。

他说思念?为什么袖乔不温柔地替他擦去思念?为什么袖乔不用另一段爱情替他掩盖已成“过去式”的爱情,别让他在公文里看见她的无辜眼睛,猜想她躲在何处哭泣?

妳没忘记过身为妻子的权利,我又哪里忘记过把妳摆在心底,随着每次心跳震动,一次次低诉我爱妳。我爱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妳可以忘记我的坚持,怎能忘记我的专一?爱情无法更替,只有妳,是我的唯一。

妳要儿子活下去,我何尝不愿意?妳看不到我的尽心尽力,至少相信我,牵着我的手,让我领妳一步步走下去,妳不该半途出局,留下我一人空白欷歔。

她不想出局,从来不想啊!是时势迫她,是她误判这是最好结局,她不想他空自欷歔,一点都不想,泪水模糊视线,刚抹去又添上新湿意。

“我从没爱过袖乔,婚姻纯粹是两家长辈的需要,宇文伯伯需要一个『半子』接手他的事业,我父亲希望两家公司合而为一。新婚夜,我告诉袖乔我的抱歉,说我只能拿她当妹妹,无法同她成为夫妻,她哭了一夜,那夜为我们的婚姻敲下第一道裂痕。”

晁宁的声音出现?她猛然抬头,看见他清瘦身影,四目相交,暖意流过,晁宁空虚的心再度饱满。

他一样恶霸、一样不顾她是否反对,坚持抱住她,坚持把她压在自己的心窝间。

她是他正确的肋骨,她回了原位,胸腔中的剌痛感转眼消灭;在她之前,安装任何一块“肋骨”,都会让他的身体发生排斥,隐隐的痛,日复一日。

“袖乔说爱我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没认真听进去她的话语,我相信错误的迷恋终会清醒。我成天忙于工作,她忙着在双方家长前演戏,假装我们琴瑟合鸣。

两年过去,她终于不耐烦演戏,她开始交男朋友,开始在外面过夜,一直到被我父母亲发现,主动找我谈。我回家,累得连说话都不愿意,淡淡地要求她别忘记自己的身分是颜太太。

从那次起,她更疯更刻意,似乎要惹起我的火气才满意,我不再理她,随她去。这是我们婚姻的第二道裂缝。”

这是他们婚姻的真相?程黎讶异。

“她怀孕了,我很清楚我们从来不是夫妻,孩子根本不是我的,但我体谅她的无奈和无辜,同意给她时间解决。

那天,我在医院见到妳,我们的爱情接轨继续。我对袖乔让步,同意由她主动向双方父母提出离婚,也同意收养她的孩子,没想到这个同意让袖乔觉得自己有空间努力,认为我会为孝顺妥协婚姻。

小琛住院、动手术,我决定再不能任由袖乔无限制拖延,于是我找来双方长辈,开诚布公地把妳我之间的事情说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妳都知道了。”

程黎点头,贴在他胸口的手,为他的心感到委屈。

“听说婚礼那天,袖乔找妳谈过,妳们谈些什么?”在家族聚会中,袖乔的表哥无意间说出陈年旧事,晁宁才知道有这段。

摇头,她不想再提。

“妳不说我也猜得出,她说服了妳,让妳知难而退,彻底离开我的生活。”

所以,他花了七年时间,才找到她。

“不过,那不重要了,往后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两个人的生活?不,她签下契约,答应终生不介入他的婚姻,往后退几步,她牢记,自己是幸福绝缘体,她的幸福得用周遭人的不幸来换取。

“相不相信,我知道妳在想什么。”

他的话语留住她的脚步。

“如果我猜对的话,妳就往前一步,如果我猜错,妳退一步,妳要是退到门边,就可以躲进屋子里,继续假装妳很满足眼前的生活环境,假装我们两人之间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迟疑,她缓缓点头,同意他的建议。

“妳想,不管有再多道裂缝,袖乔总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们永远不会有『两个人的生活』?”

她点头,向前走一步。

“我和袖乔在半年前签字离婚,原本我的父母亲还希望我们破镜重圆,因为他们始终不晓得孩子不是我的,袖乔很骄傲,离婚后不愿意把孩子留给我,带着孩子在外面独立生活。

直到最近,孩子的亲生父亲出现,听说他们将在下个月举行婚礼,我的父母亲和宇文伯伯、伯母才恍然大悟,不再对我们的复合怀抱希望,”

这是他对袖乔的宽厚与承诺。

“我继续猜,妳担心自己和我父母亲谈的条件,害怕他们对妳的反悔有意见?”

程黎再向前一步。

“小琛恢复健康,人生重新获得希望,我父母亲做到该做的承诺,妳自觉应对我父母亲负责任,对吗?但是,知不知道他们后悔了,是他们提供地址,要我找到妳、转告妳--对不起,不该以儿子的生命和母亲谈条件,他们的方式太残忍。”

程黎再向前一步。

“我再猜,妳有强烈自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认为妳父母的死,诅咒了妳的一辈子?”他问。

再向前一步,这是她的阴影,从小到大驱逐不了的梦魇。

“我透过关系,调到当年的资料,我想基于保护妳的理由,院长从未告诉过妳,火灾的真正缘由。”

当年那场大火是妳父亲亲手放的,妳父亲有性功能障碍,自觉人生无望,终日酗酒,却又害怕妻子在外面交男朋友,于是透过朋友媒介,从未婚妈妈手中收养妳。

我找到妳父亲的朋友,他说住自杀前,妳父亲把整个计画告诉他,他先把妳母亲灌醉,敲昏她,再放火烧死两人。严格讲,妳是事件中最可怜的受害者。”

所以不管她有没有出声诅咒,父亲都决定在那夜和母亲共赴黄泉?所以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难怪处处对她不顺眼……悬了二十年的心终算落地。

“我想妳仍然爱我?”他提出第四个问题。

她走一步,破涕而笑。

他解除她所有疑虑,爱他,程黎再无顾忌。

“我想妳愿意和我跟小琛生活在一起?”第五个问题。

再一步,她的笑意扩大。

“我想妳不排除和我一生一世?”

一步一步再一步,她走到他身前,走进他生命。

圈住她,额头相顶,失落的爱情重回,他的生命再次有了新意义,封住她的唇,沁心的甜蜜阵阵。爱呵……爱她越陷越深……

“我爱你。”程黎在他耳边轻语。

“妳、妳能说话了?!”他诧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不敢相信所有的好运在一天之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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