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妳说我给妳地址电话,所以,在婚礼之前,我们是认识的对不对?”
“我们不该认识吗?”她苦笑问。
“抱歉,我应该先告诉妳,在婚礼之前我出过车祸,醒来后,发现自己有段记忆凭空消失,我的家人说,那年当中我和现在一样努力工作,我筹备婚礼,扩大事业版图,并没有任何特殊状况。
但我知道,一定有某些事情发生,只是我记不起来。否则没有道理,在那年当中,我的万用手册没记录下任何重要事情……对不起,妳还好吗?”
天裂开大缝,她摔进地心,爬不出光明!
他的陈述让程黎碎心,车祸、失忆,他真的是忘记她,不是故意违背他们的誓约诺言,不是随手抛弃他们的爱情与曾经,他真的无能为力,她却曲解他的心,没向他细追分明。
差了、错了,她的不信任造就多少难以挽回的错误?!袖乔呵……妳怎能说谎?怎能这样待我?我们曾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啊!妳怎能让我误会他对爱情后悔?我是那么爱他,永远都不想错过的呀!
人性怎是这样卑劣的东西?为掠夺可以不择手段……
晁宁发现她不对,是从她抖动的双肩开始,伸食指勾起她的头,腮边泪痕未干,细细审视她的表情五官,他想吻她,纯属冲动。
“为什么泪流满面?我的过去让妳很伤心?”他轻问。
程黎猛摇头。
他的过去让她快乐甜蜜,她伤心的是命运,是阴错阳差的注定,怎么命运独独对她差劲,怎么她的人生净是坎坷?
“如果是我的错,我说对不起,好不?”
晁宁低头,软言哄她,突兀而不自然的举动由冷酷的他做出,连晁宁自己都讶异,偏偏他感觉舒服,彷佛安慰她这件事,他做过千百次,早已顺手顺心。
他的错?
不!坏就坏在他没锚,失忆不是他所欲,遗忘不是他乐意,可是,他们的爱情,怎经得起遗忘和失忆?
怎么办、怎么办?一次次被撕裂的心怎经得起千万针线缝补?熬不下去了,不管是他或是小琛,都让她心痛至极。
“别哭了,妳这样让我好想吻妳。”手指企她颊边摩蹭,细腻滑顺的触感,教人陶醉……一百个情不自禁,一万个情不自禁,每个情不自禁都让他心醉。
晁宁有没有附和冲动?有的,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道上,他放任自己,封住她的知觉。
这个吻不算热烈,只是轻微相触,但是悸动、狂烈心跳,所有该有的情潮全涌上来。
他喘息,他不顾程黎反对,把她抱进怀里,熟悉的契合感、熟悉的温馨,他在陌生女人身上寻到他一直追寻的真情,彷佛在茫茫天地问,找到遗失已久的心。
残余理智升起,程黎深吸气又吸气,强迫自己将他推离,往后退几步,背抵住墙边,对她的爱情行使抵抗权。
这是不对的,再怎样委屈、再怎样痛心,他们终是错过了呀!他有家庭、有婚姻,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她怎能切入破坏?!何况袖乔是她的好朋友。
好朋友?!多讽刺的字眼,但,她能怪袖乔为婚姻自私吗?不能,易地而处,她怎敢确定自己不会自私!
“妳爱过我对不对?”他问。
多残忍的问话,教她如何否认?程黎低眉。
“告诉我,我们在哪里认识?如何认识?告诉我,妳所有知道的,关于我忘记的部分。”他急切走近她,无视她的抵抗,和她刻意拉出的距离。
心情安抚下来,此刻,冷静对她而言无疑是残酷事情,咬咬唇,她在纸上写字--
“知道过去对你有什么帮助?日子总是向前走,无法回头。”
她别开头,他拉回她的视线。“至少我要清楚明白,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叹气,她又写。“缺少那段,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是的,我不知道,”
他的沮丧教她心疼。
“为什么不知道?你是意气风发的大老板,你接手的企业成功地在短短六年内扩大几十倍,你有一个好妻子、有一个好家庭,你的人生比大部分男人幸运。”她写的全定杂志上的字句。
“那是我父母亲要的颜晁宁,不是我想当的自己。”
“你想当什么样的自己?”
“我希望成为一个画家,希望有一个专属画室,希望有朝一日能坐飞机到……”
“蒙马特。”
当她把纸上的三个字交到晁宁手心时,他激动、他不可置信地瞪住她,下一秒,他想抱她疯狂转圈圈。
“妳果然知道我、妳果然了解我,我相信自己一定深爱妳,一如妳深爱我的心,再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好吗?我一定一定要想起我们之间的事情。”
懊说吗?能说吗?她不确定。
“首先,告诉我,妳叫什么名字。”
她摇头,今天的事情够多了,她不想一桩一桩接一桩。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接起电话,他的笑容蒸发,快乐失踪,他板起脸孔,呈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颜晁宁。
“可以”、“我会到”、“把资料备齐”,几句带若权威的命令语句,冷冷传入电话里。
币掉电话,他说:“如果妳不肯帮我想起过去,至少,请妳别躲开我,让我知道可以在这里找到妳,好不?”
他在向她要承诺。
程黎想过好久,犹豫的眉头始终皱着,但她还是点了下头,为了他眉峰上的不快乐挂上她心头。
“好,我会再找妳。”
挥挥手,他往外走,三步,回头,再三步,他又回头,很奇怪的感觉,只不过见到她,他便认识幸福滋味;只不过抱住她,他就有了和她一生一世的念头,这是月老的红线作祟?
他不迷信的,但科学解释不来的感觉充斥在胸臆,他决定相信鬼神。
第五次回头,他压不下,迅速跑回她身边,抱住她,很紧,紧得不象话,亲吻她,很用力,一次不够再一次,一次一次再一次,直到她的味道印进他每根神经知觉。
第六章
她站在病房门口,先擦干泪水,换过笑脸,才伸手打开房门。
“妈咪,我在画小狈哦!”
看见母亲红红的眼,小琛讨好地把图画摊在自己身前。
坐到儿子身边,程黎不回答,两条细细的胳膊搂紧他,不由自主的泪水再度攻堤,落在儿子黑发上面,濡湿成形,她真是个不及格母亲!
“妈咪,为什么哭?”小琛放下图画,抬头看母亲。
摇头,抹去泪水,她笑着写字。“我们要在医院里待一阵子,想想,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什么事?”
“为什么待一阵子?”小琛追问。
“小琛身上有些讨人厌的细胞,医生叔叔要花点时间,才能把坏细胞抓出来。”
“要打很多针吗?”他问。
“你害伯?”
抱过儿子,心贴心、颊贴颊,亲亲吻吻,洒在儿子发间的全是程黎说不出口的疼爱。
“妈咪会陪我对不对?”拉起母亲双手,他把脸贴在程黎手心。
“对。”不管他住哪里,她都相随相伴。
“那我就不害怕。”
深吸气,她写字。
“我想跟院长伯伯商量,把你的画裱框,在医院里办一个小小画展,好不好?”
“好啊!我要自己选画,自己定题目。”说起画画,他的精神全来。
“嗯,下午我回家把你的画搬来。”
“还要带我的米奇睡衣。”
“没问题。”东一句、西一句,她企图避开坏心情。
“妈咪……我会不会像隔壁的林女乃女乃,一直睡觉,醒不来?”
他说的是年初刚去世的老邻居,林女乃女乃对小琛很好,常在程黎未下班前陪小琛,有一天她和小琛说话,说着说着突然睡着了,他怎么叫都叫不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