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穿这一套。”岳馡拚命摇头。
“姑女乃女乃,这件一点都不暴露,妳不要那么保守行不行?”服装师苦口婆心。
“我要穿有袖子的啦,你跟霈真商量,她的身材比较好,有本钱露啦。”
霈真是他们这出戏的女主角,原本的双生双旦因为岳馡的杰出表现,变成三生三旦,最后一场戏,导演打算让三对男女主角穿上礼服走进礼堂。
“拜托啦,妳最好说话了,不像霈真,妳别逼我去和她打交道。”服装师苦着一张脸。
“啊!我不要、不要、不要穿。”她番到底,捣起耳朵尖叫,让声浪去毒害别人。
“岳馡。”
子晏拉起额上的皱纹,走到她身边。
看见救星,岳馡二话不说,冲到他身边,用他高大的身体当盾牌,对服装师隔空喊话。
“我绝对绝对不要穿那套礼服。”她宣誓。
“让我和她谈谈?”
子晏朝服装师点头,服装师无奈离开,他转身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安坐好。
“不要说服我,我不穿那件露到吓死人的衣服。”子晏的态度引起她的危机意识。
“以现代人的标准而言,它并不暴露。”子晏实说。
“但以岳馡的标准而言,它太暴露。”她才不妥协。
“好吧,妳来说,妳只剩下最后一场戏,在这节骨眼上,服装师不可能替妳找来其它的礼服,妳打算怎么办?”
“叫霈真和我换礼服,其实她喜欢那套露肩礼服的,她只是不爽我,知道我想穿有袖子那套,就以她是女主角的优势,把衣服先挑走了。”
岳馡知道不爽自己的人不只霈真,也知道这个圈子里,光是喜欢演戏并不够,复杂的人际关系会让她穷于应付,再加上一心向往的护士工作,她还没过瘾呢,所以,岳馡没留在演艺圈的打算。
“妳和她谈过吗?”
“没有。”
“显然妳解决事情的能力有待加强。”
“我知道啦,可是她真的很麻烦耶,上次另一个女主角颖管只不过坐到她的椅子,就让她扯着头发拉下来,她很凶ㄋㄟ,连服装师都不敢去招惹她,我哪敢去碰她。”
“她的知名度很高吗?”
“嗯,听说她上一张唱片卖进前十大排行榜。”
“如果妳想的话,我可以替妳找老师出唱片。”
“不要欺负我了,我哥说我不会唱歌,只会鬼哭神号。”瘪瘪嘴,她对自己的歌声和长相一样缺乏信心。
看来,他真该找岳群、岳封和岳庭出来谈谈了,谈谈岳馡的自卑,或者谈她的监护权都行。
“大叔,你用美男计叫霈真和我交换礼服好不好?”
“行,给我理由说服我。”
子晏说完,看着她一脸犹豫,欲语还休。
犹豫再犹豫,她挤眉弄眼,龇牙咧嘴表情很精采。终于,她用力叹气说:“好,我告诉你,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绝不能泄露出去。”
“一言为定。”他答应得很爽快。
“你仔细看清楚,看完不准笑、不准发表任何意见。”她先踩话。
“没问题。”他答应得干脆。
和他对看半晌,她吐尽胸中闷气,然后下决心,伸手解开胸前第一颗扣子,她闭起眼睛、褪下右肩衣服,一脸的任人摆布。
在她的手臂与肩膀交接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刺了四个字--精忠报国。
忘记岳馡的不准,也忘记自己的一言为定,子晏笑到下行,精忠报国,她真的刺上精忠报国,天啊!怎么会有这么扯的事情。
“大叔!”
她提高音量喊,他听见了,无奈笑声停不下来。
“大叔!”
她喊得更大声,他想停,却真停不下来,太扯了,扯到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大叔,你是来笑还是来帮我的。”
腿横跨,她很鸭霸地骑到子晏身上,两只手拚命摀住他的嘴巴,但笑声还是不时从她的指缝间流泄出来。
“对不起,我很抱歉。”
他正色,但不管花费多少努力,子晏的嘴角始终自行往上挪,挪出一个弯弯的标记。
“我说服你了没?”嘟起嘴巴,岳馡问。
“说服了,放心,我马上替妳处理。”他很负责任地说。
说着,他按下手机,当着她的面,要求礼服店送几件礼服,供岳馡选择。
心中大石放下,岳馡又眉开眼笑了。
“你怎么会过来。”
“接妳出去庆祝。”
想和岳馡约会,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时间分配。
心里想起,事情搁下,就付诸行动,偶尔会有些微罪恶,尤其在属下拚尽心力把企画案交到他手上,他却宁愿陪她到夜市捞鱼时,罪恶感特浓。
但他总是以一句--“善待自己不是错误”,来解释自己的懒散。
“庆祝什么?”
“庆祝戏拍完,妳可以回去当妳的小护士。”
“嗯,我们院长一定很开心,他常说我天生是出来吃这行饭的。”
“为什么?”
“我不怕血啊,碰上急诊病人不会慌手脚,病人常说我给他们一种安定的感觉,怎样,有没有发觉我背上长了一对翅膀,头上散发出光环?”
他笑笑,拥紧她,忘记她正跨坐在自己腰上,暧暧昧昧的动作,让她做起来就是干净纯然,不带丝毫色彩。
“有,妳的确是天使。”一个带他认识快乐的天使。
“下次你到我们医院来急诊就知道,我很能干的。”
“急诊?妳希望我发生什么意外?”
“是哦,我又说了没脑袋的笨话。”
在笑声中,他轻易解除她的困扰,最后一场戏,岳馡的戏服水到让女主角跳脚,不过,无所请啰,反正她不在演艺圈,得罪谁?随便!
晚餐积在胃里面,庆功晏的快乐感染不到她,岳馡抱着肚子在柔软的大床上面翻来翻去,叹气!
她是藏不住心事的女人,下床,抱起她的大枕头,岳馡走到子晏门口,赤果的脚板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十二月份了,很冷ㄋㄟ!
她在门外徘徊,不确定他睡了没。
进去吗?妈妈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他有未婚妻了,有未婚妻的男人不能算是男人了吧!
不对啊!那单身公害危害的是谁?
人类又不是系上婚约,就替自己隔出安全空间,可她的大叔……他会吧,没错,他是再正直不过的男生,要是想吃她,早在她逼迫他承认爱自己时,便可出手,何必等等等,等到她要离去的前夕。
没错,别人不敢讲,她的大叔是个好到不行的标准男人,他绝不会吃她的女敕豆腐。
举起手,在门上敲两声,地板的冷气一路往上冒,她越来越冷,真是的,应该穿拖鞋的,是她的习惯很坏,从小爱光着脚丫四处跑,哥说她是原始人,她反驳说,自己热爱大自然。
门打开,他没睡。
穿着睡袍的子晏手里拿着企画案,没办法,他把原本要办公的时间,拿来带岳馡去吃庆功餐,眼下只好牺牲睡眠,把工作补完。
“有事?”
“我睡不着,可不可以进去和你聊聊?”
他不语,表情写上No。
“拜托,既然我是你的慈善事业,你就好人做到底,行不行?”
她很可怜ㄋㄟ,心事一多会影响睡眠,她有严重的精神衰弱症,没有心药医一医,她会睁眼和明天初升的太阳玩相亲。
他从不晓得自己是个优良的聊天对象,很多人给他的评语是严肃刻板,而这个爱说话的小女生似乎永远觉得他是个倾吐的好对象。
从她的家庭、她的成长环境、她的秘密……越说越多,彷佛没了他,她的心事再无人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