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板对她凶巴巴,皮皮的她,还是适应下来,他们常聊天,也算相谈甚欢,尽避多数时间是她在滔滔不绝,而他被迫收听。
他给她一大堆规定,她只遵守两件,一是绝不向老板娘透露他的职业,二是工作室是他们共同的秘密空间,不能让外人得知,除了从日本来的松岛叔叔。
第一个规定她能理解,老板大概是害怕老板娘们知道他很有钱后,会向他勒索,所以不让人知道他有工作,至于第二点……随便啦!她就拿工作室当秘密花园,和老板有共同的秘密,这代不代表她是公司里,最受重用的员工?
“我回来了。”走进屋里,她习惯对空气说话。
咦?客厅里有人?走到靳衣身边,她低头九十度大鞠躬。
靳衣瞄她一眼,低头,假装专心看报表。
他有问题,靳衣确定。
问题不大,却让他惊吓不已。什么问题呢?问题出在亮君。
昨晚,拥她入怀,睡前,想起她今天休假,欣喜自己能找到一天安宁,没想到,从她走出家门那刻,他开始心不在焉,工作情绪欠佳,脑袋三不五时飘上有她的画面。
勉起撑了一上午,后来他分析自己,大概是长时间习惯被噪音骚扰,临时适应不来没有女人的唠叨。
于是他打电话找Anger,没想到她一进门,他就受不了她身上那过分浓郁的香水味,频频皱眉,上床,始终进不了状况,Anger试了又试,最后体贴地放下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关系,我下次再来。”
好胜的他,受不了激将法,硬是磨枪上阵,把自己弄得人仰马翻。
在Anger餍足离开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自己的反应和几个星期前相差太远,他身体健全,心理是无障碍空间,问题出在……人不对。
没错,就是人不对,Anger的声音太嗲,容易让人起鸡皮疙瘩,是她的矫揉造作让他提不起胃口。
再拨电话,靳衣找来Avril,他要求自己进入状况,闭紧眼睛,幻想画面,在骄傲自己的成功之际,靳衣猛地发现,自己幻想的画面人物居然是尹亮君!
好不好笑?他居然幻想尹亮君?她是发育不良的小女生耶,他幻想她?几时起,他得了恋童癖?
再说,他抱了她几十天,从没有过非分念头,他不过喜欢童年的味道,恋上她的干净罢了,怎么弄一弄,把她弄成幻想人物?
Avril走后,他再无心工作,到楼下等她回来,他想有必要弄清楚想法。
“你没工作吗?这样不好哦,我不在就偷懒不赚钱,等到月底付我薪水付不出来时,你就惨了。”她笑笑,把东西放在沙发上,走进厨房,拿碗筷盘子。
惨了?她以为她的薪水有多少?不过是九牛一毛,他在身上随便模两模,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满地“毛”。
“我想你没吃饭,帮你带东西回来,这些是高油高热量,偶尔吃吃可以,常吃会得心脏脑血管疾病,少碰为妙。”
看到食物,他才想起自己饿坏了,拿起筷子,不等人招呼,在胃袋受了一个月的荼毒之后,这些食物成了人间美味。
“你很饿?是不是中午没吃?不用问也知道,我帮你准备的午餐还在锅子里,你动都没动,蔬菜的颜色都丑了,我只好把它丢掉。这样浪费食物实在很糟糕。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她问,他不答,反正不管他有没有听过,她都会把故事从头说一遍,逼他听进耳里。
“有一对浪费的双胞胎姊妹,她们为保持身材,常常把食物丢进垃圾桶,几年后姊姊死掉,妹妹花钱请人带她去观落阴。
到了地狱,她看见姊姊坐在几十桶馊水中间,在吃发臭食物,妹妹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这是她在世间时浪费的食物,现在要把它们全吃完。
妹妹看了心生不忍,问她:『妳还要吃那么多桶啊?』姊姊说:『不!我只有手边这桶,剩下的,都是妳的。』
你说,可不可怕?所以人生在世不能浪费食物。”
笔事未说完,垃圾食物全吞进肚子里面,他满足地喝着珍珠女乃茶,人生再没有什么比吃饱更爽的事情。
扬扬空空的碗筷,他笑说:“我全吃光,没有丢掉。”
“我说的是中午那些。”
“那些是妳丢的,不关我的事。”他的推卸功夫不错。
“不是这样算的,那些是你的份,不是我的。”
“东西是谁准备的?”
“我。”
“谁丢的?”
“……我……”
“还有什么疑问?”
再喝口珍珠女乃茶,QQ的口感在唇齿间散布,滋味美妙。
他笑望她,忘记自己要追究的答案。亮君就在眼前,饱饱的胃、饱饱的眼,他的人生在这刻满满的,是餍足。
“就是你们这种推论方式,难怪坐在馊水桶前面的都是女人。”她闷声说。
“别忘记,阎罗王是男性。”
“男生主控人间世界,又要控制地狱天府,女生要出头天,真的很困难。”
“那是什么?”他指指她买回来的礼物,转移馊水话题。
“枕头啊,我帮自己挑的礼物,用我第一份薪水买的。”
“这里的枕头不够妳躺?”
他拿过她的枕头细看,那是个ㄇ字型枕,做成一只粗大手臂形式,这东西他看过,日本人发明的,专供单身女子使用,听过可以增加安全感。
“你不觉得它的造型特殊?老板说,这可以让我增加安全感,就像小时候睡在爸爸妈妈怀抱里的感觉一样。”
“以前没有这个东西,妳睡不着?”他反问。
“也不是这么说,是、是……还不是你害的,上次到垦丁,你逼我跟你一起睡,睡完后……我觉得、觉得效果还不错……就就……”
一句话,她讲得零零落落,不过他听懂了。
她的意思是--上回她同他睡,睡得很舒服,认为有双手臂躺很愉快,于是买来替代品。很简单嘛,干嘛说得这么拖沙?
“以后睡觉不要锁门。”
“为什么,是你规定我要锁的。”
“晚上我去陪妳睡觉。”他决定化暗为明。
“陪我睡觉?”她尖叫。
“有什么不对?是妳自己说效果不错。”
“是效果不错啊,可是……我又不想当老板娘……”
“有什么差别?又不是没睡过。”
“也对啦……可是……为什么呢?”
睡就睡还有为什么,女人就是太闲,无聊到满脑子胡思乱想,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偏偏要追出原因,弄得大家都麻烦。
“这是员工福利,妳不想要吗?”
员工福利……没人不要吧?老板都这么说了,外商公司总有外商公司的制度作法嘛,妈妈说过入境随俗……
第五章
开会?靳衣冷笑。
还是不放心吧,不放心他是否如传言般浪荡。
十几年了,叔叔婶婶用了各种不同的方法测试他,然后满意地把测试结果呈送给爷爷,他们一而再、再而三要爷爷认清楚,他这种人不堪委以重任。
他满足了叔叔婶婶的愿望,一次次让爷爷沮丧,成功地让自己被排挤于家族事业之外。
他要不要工藤企业?当然要,不过,他要用自己的办法要,况且他要的不是一部分,他要全部全部,
从小,他就是这种个性,越不给他的东西,他越感兴趣,越要逼他接手他不要的事物,他越是躲得老远。妈妈说这是独生子的叛逆,爸爸更改妈妈的话,说这是独生子的骄傲。
是的,这是他的骄傲。他不要别人施舍,他要动手争取,只要他累积足够能量,而那天,即将来临。